第10章 蜜影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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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蜜影匠人

 

巳时初刻,青禾城老字号"蜜香坊"飘出焦糊味。顾沉推开门,看见十七岁的学徒阿杏正对着炭化的蜜饯发呆,她围裙上的蜜蜂刺绣沾着黑色菌丝,与影蜜教的腐心菌如出一辙。

"第三批桂花糖又毁了..."阿杏指尖抚过变形的蜜饯,菌丝突然顺着她的指甲爬向掌心,"师傅说我有制蜜天赋,但为什么我做的甜食总是带着苦味?"

小郡主皱眉,她的心链感知到阿杏的记忆里藏着暗门。顾沉挥剑砍断菌丝,却发现剑锋接触到的瞬间,菌丝竟化作透明的糖丝,在阳光下折射出阿杏的记忆片段——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将她推入蜜香坊,临走前塞给她一枚刻着"忘"字的蜜饯。

"你父亲是影蜜教的人。"西域少年翻开秘典,"这种'遗忘蜜饯'能封存特定记忆,看来你的制蜜天赋是被刻意唤醒的。"

阿杏摇头,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本沾满蜜渍的笔记,里面画满了奇形怪状的蜜饯设计图:"但这些灵感如此真实,比如这个'笑中带泪梨',咬开后会先尝到甜味,再渗出咸涩的汁液,就像...就像我明明很难过,却必须笑出来的日子。"

顾沉注意到图纸边缘的落款日期,正是镇北王府血祭的那晚。他与小郡主对视,发现她也想起了那个被血巫族幼童围绕的祭坛——阿杏的父亲,很可能参与了当年的仪式。

工坊地板突然震动,成排的蜜饯罐集体炸裂,黑色菌丝组成男人的轮廓。阿杏惊呼:"父亲?"绷带男摘下面罩,露出半张被腐心菌侵蚀的脸,正是影蜜教遗忘司的副司长。

"乖女儿,把'回忆蜜饯'的配方交出来。"男人伸出菌丝触手,"你以为那些灵感是天赋?是我用腐心菌改写了你的大脑,现在该交货了。"

小郡主挡在阿杏身前,眉心的金色印记亮起:"她的记忆不是工具。"触手却绕过她,首接刺入阿杏的太阳穴,男人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那就让她成为容器,反正影蜜教从不缺制蜜匠人。"

顾沉挥剑斩向触手,却见阿杏的瞳孔变成蜜饯形状,开始无意识地制作蜜饯。她指尖掠过之处,普通的水果竟自动糖化,落在盘中形成一幅幅动态画面——正是顾沉与小郡主在废墟中初遇的场景。

"这是...记忆具现化!"西域少年惊呼,"血巫族禁术中的'蜜影术',需要用制作者最痛苦的回忆为燃料。"

顾沉这才注意到阿杏的围裙刺绣在渗血,蜜蜂图案的眼睛正是她被封存的记忆入口。他强行压制共生之力的躁动,用"甜锋"剑轻轻挑开刺绣,露出里面刻着的血巫族咒文:"以甜封苦,以笑藏悲,此身为罐,记忆为蜜。"

"父亲说,只要我不停做甜食,就不会想起母亲被永劫宫杀死的画面..."阿杏的眼泪滴在蜜饯上,原本甜蜜的画面突然扭曲,变成顾沉持剑站在血泊中的场景,"你看,你们都是刽子手,用正义的糖衣包裹杀戮的内核!"

心链传来剧烈的刺痛,顾沉看见小郡主的记忆也被污染,他们共同经历的甜蜜瞬间都被刻上了血痕。他握紧小郡主的手,将蜜饯纸包塞进阿杏掌心:"尝尝这个,是你昨天送给我们的桂花蜜饯。"

阿杏下意识咬下,眼中闪过迷茫:"这个味道...我明明想让它充满仇恨,为什么会有阳光的感觉?"

"因为制作甜食的手,永远比心先诚实。"小郡主轻声说,"你母亲的死或许另有隐情,但此刻你手中的蜜饯,传递的是你希望他人快乐的真心。"

工坊的蜜饯罐突然集体共鸣,无数光点从罐中飞出,凝聚成阿杏母亲的虚影。虚影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傻孩子,你父亲才是杀死我的人,他用腐心菌伪装成永劫宫的剑气..."

遗忘司副司长发出怒吼,菌丝暴走试图吞噬虚影。顾沉抓住机会,用"甜锋"剑挑起阿杏制作的记忆蜜饯,掷向男人的心脏。蜜饯炸开的瞬间,男人的真实记忆被曝光——他为了成为影蜜教高层,亲手用腐心菌杀死妻子,却将罪名嫁祸给永劫宫。

"不可能...我明明用遗忘蜜饯改写了她的记忆..."男人的身体开始崩溃,化作黑色蜂蜜渗入地板。阿杏瘫坐在地,看着掌心残留的甜味,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原来真正的天赋,是让别人尝到我心中的甜,而不是复制别人的苦。"

顾沉捡起男人遗留的钥匙,发现它能打开工坊的地下密室。密室里整齐排列着数百个蜜饯罐,每个罐子里都封存着影蜜教受害者的记忆,其中一个标着"糖糖"的罐子引起了小郡主的注意。

"这是...我被篡改的记忆!"她颤抖着打开罐子,金色的蜜饯滚出,映出母亲临终前的画面——那位血巫族圣女将小郡主托付给镇北王时,特意留下了一枚能抵抗遗忘术的"清醒果糖"。

"母亲说,甜味能穿透所有谎言。"小郡主握紧果糖,转头对阿杏说,"想和我们一起净化这些被污染的记忆吗?用你的蜜影术,让痛苦的回忆变成甜的。"

阿杏点头,指尖抚过第一个罐子。这次,她没有用腐心菌,而是注入了自己新学的"微笑花蜜"。罐子中的黑色记忆逐渐澄清,变成一位母亲教孩子做蜜饯的温馨场景。

西域少年突然指着密室墙壁:"看,这里有影蜜教的兵力部署图!青禾城的地下水道己被腐心菌侵蚀,他们计划在中秋灯会时..."

话未说完,工坊的风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顾沉握紧剑柄,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金属摩擦声——十二具青铜傀儡正在攀爬城墙,这次每具傀儡手中都捧着剧毒蜜饯,准备混入灯会分发给百姓。

"阿杏,能制作出让傀儡味觉失灵的蜜饯吗?"顾沉问。

"需要辣味和酸味的极端混合..."阿杏皱眉思考,突然眼睛一亮,"对了!用青柠皮、芥末籽,再加上永劫蜜树的嫩芽汁!"

"就叫它'乱味糖'。"小郡主轻笑,"让那些只会品味黑暗的家伙,尝尝什么叫五味杂陈。"

顾沉看着两人在工作台前忙碌的身影,发间的糖葫芦贴纸被风掀起一角。他突然想起阿杏的记忆蜜饯,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坦然面对自己体内的黑暗,像品尝苦尽甘来的蜜饯一样,接受那个曾被仇恨侵蚀的教主残魂。

灯会的灯笼渐次亮起时,阿杏将最后一颗乱味糖放入竹篮。顾沉接过篮子,发现每颗糖上都刻着小小的笑脸,那是阿杏用指甲盖压出来的印记。

"记住,别让任何人看见糖纸下的恐惧。"阿杏说,"因为我们递出的每一颗蜜饯,都是在告诉世界——黑暗越浓,甜味越珍贵。"

小郡主将清醒果糖含在口中,甜味首达心底。她知道,这场与影蜜教的战争远未结束,但此刻掌心的温度、鼻尖的甜香、以及身后新伙伴的笑容,都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

永劫蜜树的嫩芽在工坊窗外轻轻摇曳,月光透过叶片,在地面投下蜜饯形状的光斑。顾沉抬头看向星空,归墟星河的某颗星星突然格外明亮,像极了母亲发间的"续缘"剑碎片——或许,那就是指引他们走向真相的甜味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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