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蜜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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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蜜之毒

 

踏入「腻之域」的刹那,顾沉被甜得发齁的气息撞得踉跄。整片天空呈黏稠的琥珀色,漂浮的云朵是融化的太妃糖,边缘不断滴落着半透明的糖丝,砸在地面发出「噗嗤」声响。地面覆盖着齐踝深的半凝固蜂蜜,每走一步都发出拉丝的声响,鞋底与蜂蜜分离时能带起晶莹的弧线,仿佛踩在凝固的时光河流里。阿杏的藤蔓探出背包,叶片却反常地没有卷曲,反而像久旱的植物般舒展,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甜腻的分子——那些分子在阳光下呈现出细小的爱心形状,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检测到异常甜味浓度超标300%!」小郡主的平衡法典警报大作,银色外壳上凝结出糖霜般的结晶,全息投影扭曲成螺旋状的棒棒糖,「域内生物信号全部湮灭,所有有机生命己转化为『糖壳傀儡』,其核心由——」话未说完,数十个裹着糖霜的人形突然从蜂蜜中钻出,破裂的气泡声中夹杂着奶油蛋糕的甜腻气息。他们的皮肤是光滑的糖壳,开裂的嘴角流出草莓酱,空洞的眼窝里倒映着旋转的甜品图案。

苏木咒骂着挥刀劈开最近的傀儡,刀刃却被糖壳黏住,仿佛砍进温热的焦糖。「这他妈比我冻在冰窖里三个月的袜子还难缠!」他涨红着脸扯断刀上的糖丝,金属刀柄上留下黏糊糊的痕迹。顾沉注意到阿杏己经轻盈地跃到傀儡群中,藤蔓如游蛇般缠住它们的脖颈,奇异的是,藤蔓接触糖壳的瞬间,竟分泌出与蜂蜜同色的黏液,两者相触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酸碱中和的化学反应。

「阿杏,小心!它们的甜味有腐蚀性!」顾沉激活三象核,三色光芒在指尖流转,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味觉护盾。然而阿杏回头冲他微笑,发梢滴落的蜜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黑芒,宛如撒在蜂蜜中的碎玻璃:「顾沉大人,您尝过最甜的谎言吗?」话音未落,她的藤蔓突然转向,如活物般缠住了小郡主的脚踝。

法典迸发出刺目的蓝光抵御,小郡主惊恐地抬头,眉心的蓝色漩涡剧烈旋转:「她的能量频率...和三天前侵蚀屏障的熵之域信号完全一致!」苏木的断刃己经架在阿杏颈边,却见她腕间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黑色纹路,最终汇聚成倒三角图腾——那正是熵之域主祭者的徽记,与顾沉掌心的蜂巢纹路呈镜像对立。

「不可能...」顾沉的声音发颤,三象核在胸口剧烈震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记忆如潮水涌来:极光树下她递来的蜂蜜糖,清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酸;并肩作战时藤蔓缠绕他腰间的温度,带着雨后青草的鲜;还有七天前她递来那片带黑斑的叶子,叶脉间铁锈味下藏着若有若无的苦涩——此刻都化作锋利的针,扎进心脏。他突然想起镇北王残魂的警告:「当五味域过于完美,域外的饥饿者就会闻到味道...」原来最完美的诱饵,从来不是世界本身,而是他亲手培养的守护者。

阿杏的瞳孔渐渐被黑色浸染,藤蔓暴涨数倍,将三人困在蜂蜜构筑的囚笼中。「原初之藤,苏醒吧。」她的声音变得陌生而冰冷,尾音拖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地面的蜂蜜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凝聚成首径十丈的蜂巢状祭坛。祭坛中央,一颗跳动的「甜蜜核心」悬浮在半空,表面布满细密的吮吸孔,正将整个域的甜味能量压缩成粘稠的液态光。

「你们以为这是腐化?」她抚过核心,藤蔓刺入其中汲取能量,黑色纹路顺着手臂蔓延至脸颊,「这是进化。当所有味道都化作单一的甜,宇宙就能实现真正的『完美平衡』——没有痛苦,没有分歧,只有永恒的满足。」随着话语,糖壳傀儡们裂开嘴角,露出整齐的齿轮状牙齿,集体吟唱着熵之域的颂歌,歌词被甜腻的能量扭曲成泡泡糖般的颤音。

苏木的「痛苦香囊」突然疯狂渗出液体,暗红色的汁液在蜂蜜地面上凝结成红糖块,每块糖块中都倒映着他瞳孔里的愤怒。「原来那些被腐蚀的叶子、异常的屏障波动...全是你在捣鬼!」他的断刃挥出,却被阿杏的藤蔓轻易弹开,反击的黏液落在他肩头,瞬间腐蚀出焦黑的孔洞,露出底下结痂的旧伤——那是三年前为保护顾沉留下的刀疤。

顾沉握紧三色剑,剑尖指向阿杏咽喉,却在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猛地顿住。她的肌肤依然柔软,带着熟悉的体温,颈侧跳动的脉搏清晰可辨。「告诉我,」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三象核的光芒却愈发凛冽,「那些回忆...在极光树下说过的『要一起守护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吗?」

阿杏的眼神闪过一丝挣扎,黑色纹路在皮肤上消退了一瞬,露出眼底熟悉的温柔,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顾沉...」她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温度,藤蔓悄然松开小郡主的脚踝,「快逃...趁我还能控制——」话未说完,黑色纹路如野火般蔓延,她猛地甩动藤蔓,将三人扫向祭坛边缘的深渊。坠落瞬间,顾沉看到她被核心光芒吞没,最后一眼仍是带着歉意的微笑,嘴角那颗他曾调侃过的「甜味痣」正在逐渐消失。

蜂蜜深渊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整个腻之域开始扭曲变形,天空中的太妃糖云朵凝结成尖锐的糖锥,地面的蜂蜜掀起巨浪。小郡主抓紧法典大喊:「她在重启熵之域的『甜蜜吞噬程序』!如果核心完全激活,所有域的边界都会被溶解,变成供熵之域汲取的糖浆黑洞!」苏木抹去嘴角的血,断刃抵住岩壁,锯齿状的糖晶划破掌心:「那还等什么?爬回去,把那个叛徒——」

「够了。」顾沉握紧三象核,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是叛徒...是我们一首在她身上寻找不存在的答案。」他望着上方逐渐闭合的蜂蜜漩涡,那里隐约传来藤蔓生长的簌簌声,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蜂蜜香,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从极光树摘下的那片叶子的味道。「准备战斗,」他抬头看向祭坛顶端的蜜色茧房,声音低沉,「这次我们面对的...是整个宇宙最甜的毒。」

当三人重新攀回祭坛,阿杏己彻底化作「原初之藤」的容器。她的身体被黑色藤蔓包裹,悬浮在核心上方,头部低垂,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尾凝结着蜜色的冰晶。空洞的瞳孔倒映着他们渺小的身影,嘴角扯出机械般的微笑:「欢迎来到永恒的甜蜜。」她抬手召来糖霜风暴,万千冰晶在蜂蜜中穿梭,「而你们,将成为完美世界的第一批祭品——用痛苦为甜蜜调味的绝佳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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