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无数细小的银针，敲打着德杰律所 28 层的落地窗。刘圆圆蜷缩在办公室的角落，败诉的判决书摊开在膝头，墨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却盖不住她压抑的啜泣声。
办公桌上，撕碎的案卷纸片散落如雪花。她颤抖着捡起一片，上面还残留着老李工资单的复印件，“恶劣天气补贴 - 0 元” 的字样刺痛双眼。那些在城中村收集证据的日夜、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瞬间，此刻都成了尖锐的讽刺，扎得她心脏生疼。
抽屉被她用力拉开，露出泛黄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校服，眼神清澈明亮，录取通知书上 “XX 大学法学院” 的烫金字样熠熠生辉。下方，是她用钢笔写下的誓言：“以法律为剑，为弱者发声。” 泪水滴落在字迹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仿佛在嘲笑如今的她是多么可笑。
手机在寂静中震动，是石林强的消息：“早说过你太天真，和资本对抗，你根本没有胜算。” 刘圆圆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喉咙像被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堵住。她想起初次相遇时，他欣赏她在模拟法庭上的勇气；想起她陷入朋友圈谎言危机时，他坚定的支持。而现在，连他也觉得她的坚持毫无意义。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学时，她为了帮农民工代写诉状，在法律援助中心熬了整整三个通宵；初入律所，她偷偷把自己的奖金塞给付不起律师费的老人。那时的她，坚信法律是公平的秤，只要努力就能让正义得以伸张。可如今，平台方的诡辩、法官的判决、律所的背叛，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一首坚守的信念，是否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雨越下越大，闪电照亮办公室，映出她苍白憔悴的脸。她抓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她和小雨在法律援助中心的合影。照片里，两人脸上沾着墨水，笑容却灿烂无比。而现在，小雨被调去整理档案，自己被暂停职务，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在现实面前如此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刘圆圆对着空荡的办公室呐喊，声音在墙壁间回荡，又虚弱地消散。她想起法庭上凯瑟琳?怀特轻蔑的眼神，想起平台方律师团队走出法庭时的趾高气扬，那些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次都像一把刀，在她心上剜出新的伤口。
黑暗中，她摸索着打开电脑，登录许久未更新的朋友圈。曾经精心打造的 “精英律师” 形象跃然屏幕：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奢华的慈善晚宴、与 “名人” 的合影…… 这些虚假的光鲜，与此刻狼狈的自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颤抖着手指，逐条删除这些动态，当最后一张照片消失时，屏幕只剩下空白，一如她此刻空洞的心。
手机再次震动，是老李发来的消息：“刘律师，别自责，是我们连累了你。不管结果如何，你永远是我们的大恩人。” 看着这些文字，刘圆圆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她想起老李女儿期待的眼神，想起骑手们在寒风中为她加油的模样，她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可她却让他们失望了。
夜渐渐深了，雨依然未停。刘圆圆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她想起法学院老师说过的话：“法律人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曾经，她把这句话当作激励自己的箴言；现在，它却成了无尽的嘲讽。
石林强的电话突然打来。刘圆圆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按下接听键。“圆圆，” 石林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不是想打击你，只是不想看你受伤。资本的力量太强大，我们……” “所以就该放弃吗？” 刘圆圆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倔强，“那些骑手的血汗钱，那些被压榨的弱势群体，就该被牺牲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刘圆圆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条路很难，可如果连我们法律人都选择妥协，那正义何在？” 她的声音渐渐坚定，泪水却再次滑落，“或许我是天真，或许我会撞得头破血流，但我不想在多年后，后悔自己没有坚持到底。”
挂断电话，刘圆圆站起身，打开灯。办公室里，撕碎的案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纸片，开始重新拼凑。窗外，雨不知何时小了，远处的高楼依然灯火通明，在雨夜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她知道，理想受挫的自我怀疑不会轻易消散，但那些信任的目光、最初的誓言，依然在心底燃烧。这场与现实的较量，她还没有输，也绝不会轻易认输。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她也要重新握紧法律这把剑，为那些无声者，为自己心中的正义，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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