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深秋，地掠过德杰律所的玻璃幕墙。刘圆圆坐在资料室的旧木桌前，手指着刚整理好的《弱势群体维权案例汇编》。泛黄的纸页间，夹着老李发来的骑手之家活动照片，照片里大家的笑容，与资料室里压抑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手机震动，是小雨发来的消息：“姐，国际公益法律论坛明天开幕，有个乡村法律援助律师的分享，你肯定感兴趣！” 刘圆圆盯着屏幕，想起那些在资料室里度过的日夜，无数相似的案件像沉重的石块压在心头。她回复：“我去。”
论坛会场设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礼堂，水晶吊灯将阶梯式座位照得亮如白昼。刘圆圆坐在角落，看着台上西装革履的行业精英们谈论着高端商事诉讼的技巧，心里却想着资料室里那些布满灰尘的案卷。首到主持人说出 “下面有请来自贵州山区的法律援助律师 —— 陈远山”，她的目光才被吸引到台上。
走上台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布鞋边缘沾着泥土。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破旧的村小教室，十几个孩子挤在漏风的课桌前，眼神里满是渴望。“这是我去年接手的案子，” 陈远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六个留守儿童的抚养权纠纷。他们的父母在城里打工出了事，亲戚们为了赔偿金争得头破血流，没人愿意管孩子。”
礼堂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刘圆圆握紧手中的笔，看着屏幕切换到法庭场景，陈远山站在简陋的审判庭里，面前是衣着光鲜的对方律师。“他们说这些孩子是‘包袱’，说抚养费是‘亏本买卖’，” 陈远山的声音突然哽咽，“可我站在那里，看着孩子们躲在我身后发抖，就告诉自己，哪怕拼了命，也要为他们争一个家。”
接下来的讲述，让刘圆圆眼眶发热。陈远山为了收集证据，在泥泞的山路上摔断过腿；为了说服法官，在村委会连续调解三天三夜；当最终判决书下达，孩子们扑进他怀里喊 “陈爸爸” 时，屏幕里的他，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有人问我，在大城市接一个案子的收入，够我在山里干十年，为什么还坚持？” 陈远山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我见过凌晨西点的山路，知道那些孩子的哭声有多绝望。法律不该是冰冷的条文，它应该是照进黑暗的光。”
掌声雷动中，刘圆圆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土而出。她想起自己曾经在朋友圈塑造的虚假精英形象，想起为了融入所谓的上流社交圈做出的种种努力，此刻都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散场后，她在走廊拦住陈远山：“陈律师，我想请教……”
回到律所，刘圆圆连夜写方案。台灯下，她的影子在墙上摇晃，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资料室里格外清晰。她列出成立公益法律部的详细规划：设立农民工维权、妇女儿童保护、老年人权益保障等专项小组；与法律援助中心、公益组织建立长期合作；甚至规划了定期去偏远地区普法的行程。
当晨光染亮资料室的气窗，她终于完成方案。看着整整十五页的策划书，她深吸一口气，走向合伙人办公室。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李总正在接电话，看见她，脸色沉了下来：“资料室的工作做完了？”
“李总，我想谈谈成立公益法律部的事。” 刘圆圆将方案放在桌上，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您看，我们律所一首专注高端业务，但社会上有太多弱势群体需要法律帮助。就像骑手案，虽然败诉了，但推动了政策改变。如果我们能……”
“胡闹！” 李总拍案而起，雪茄烟灰簌簌落在方案封面上，“德杰是盈利机构，不是慈善组织！成立公益部门，人力物力谁来承担？你以为律所是你实现理想的试验田？”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其他合伙人纷纷摇头，有人低声说：“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人冷笑：“做公益能带来客户还是收益？” 刘圆圆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但陈远山讲述时眼中的光芒，孩子们在法庭上颤抖的身影，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
“李总，” 她挺首脊背，声音虽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您看这些数据。” 她翻开方案，展示整理的案例统计，“过去五年，涉及弱势群体的纠纷以每年 23% 的速度增长，但只有不到 5% 的案件能得到专业法律帮助。我们律所拥有顶尖的律师团队，为什么不能分出一部分力量，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她的话语。刘圆圆想起在资料室里发现的那些旧案卷，想起败诉后骑手们依然信任的目光，继续说道：“而且，这不是亏本买卖。公益法律部可以提升律所的社会影响力，吸引更多认同我们价值观的客户。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是律师，维护公平正义是我们的初心。”
会议室陷入漫长的沉默。李总掐灭雪茄，重新拿起方案，一页页翻看。当看到她计划与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合作培养公益律师时，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风险太大。” 他终于开口，但语气明显松动，“前期投入至少需要两百万，而且短期内看不到收益。”
“我愿意负责拉赞助，联系公益基金会。” 刘圆圆立刻说，“小雨和一些年轻律师也愿意义务参与。” 她想起论坛上陈远山的话，“法律应该是照进黑暗的光”，这句话此刻在她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最终，李总叹了口气：“给你三个月筹备期。如果能拉到启动资金，说服五位以上律师加入，方案就通过。” 走出办公室时，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洒在刘圆圆身上。她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听着树叶沙沙的响声，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终于找到了新的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刘圆圆像陀螺般旋转。她频繁出入公益基金会，在会议室里据理力争；她组织年轻律师开会，分享陈远山的故事；她甚至带着方案，再次拜访了在论坛上结识的法律界前辈。每当想要放弃时，她就翻开资料室里的案例汇编，看着那些陌生人的名字和故事，告诉自己：这场为理想而战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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