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稳稳当当又行驶了五日,可仍离镐京有一半的路程。
是日,天空灰蒙蒙的,偶有几道闪电掠过,紧接着雷声轰隆隆响起。
不过申时,天空黑的像夜晚。
沈焰命人寻了最近的客栈,休息一夜,明日天气好了再赶路。
好在他们到得及时,甫一到客栈,暴雨便狠狠砸了下来。
洛小印刚与应雪下了马车走入客栈,应雪突然“哎呀”的一声,“我的包袱落在马车上了,我回去拿。”
她刚想撑伞离去,洛小印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我去吧。”
“不、不必了,”应雪害怕给她添麻烦,急忙道,“我自己去就好。”
雨势渐大,洛小印将她往后一拉,轻笑道,“同我还客气什么?”
她将应雪往客栈里推,顺便夺过她手中的伞,径首往前走,“很快回来。”
轰隆——轰隆——
又是几声巨响,大雨滂沱。
待洛小印回来后,身上被淋湿了大半。
应雪十分不好意思,急忙让她去楼上沐浴换衣,并将饭菜端到她屋内。
被关在囚车的黄守朗与林尽则便没那么好运了,被暴雨砸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等到马车都入了马厩,他二人的囚车才能跟着推入马厩避雨。
虽然是不用再淋雨了,可马厩奇臭无比,把二人熏得够呛。
林尽则垂头丧气地坐在囚车上,他身上被淋得湿漉漉的,湿衣黏在身上,浑身不舒服,连送来的饭菜都没胃口吃。
黄守朗倒是吃得津津有味,把碗里的饭菜扒得一干二净。
而后他瞄了瞄林尽则面前的碗,舔了舔嘴唇,问道,“你那饭菜若不吃,便给本官。”
闻言,林尽则愣了一下,随后心里一声冷哼,心道,还自称本官呢,现在还不是跟我一样是落水狗,也不看清自己的处境。
但他面上不显,毕竟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他深知黄守朗背后靠山强大,万一翻盘了呢?
于是他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一边把饭碗递给他。
黄守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待他吃得差不多,林尽则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如此好胃口,可是有翻盘的把握。”
他们这一路上身旁皆有人看管,二人不敢怎么说话。
今日遇上暴雨,看守他们的人嫌弃马厩太臭,无法在此地用膳,便跑了出去,他们二人才有这片刻的说话时间。
黄守朗冷哼一声,“此事也是本官大意,才落到沈家兄弟手上,待回了京……看着吧,这沈家兄弟威风不了多久。”
说一半留一半,林尽则心中疑惑,莫不成真有翻盘的机会?
不过他定是不敢问太多的,守卫随时都会回来,若让他们听到,就不得了。
刚被擒时,他得知了林海死亡一事,生活便没了盼头,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首到他被押送到菁花县,关押到黄守朗对面牢房,黄守朗问他,“你当真甘心?”
你当真甘心害你落得如此下场之人毫发无伤?
你当真甘心心爱的儿子命丧刑场?
不,不甘心。
哪怕是死了,也要拉沈津舟下手。
不是要审他吗?
那好,他便要把那姓沈的拉下污水,就算他不死,也要狠狠啃下他一块血肉!
没多久,看守的人回来了,他们立马止住话题,恹恹地靠在囚车里。
入了夜,狂风暴雨终于缓了下来,天空仍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守在马厩有两个侍卫,正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打盹。
有人撑着伞,慢慢地朝着马厩走来。
下雨天即便有脚步声也听不清,只能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
但训练有素的侍卫还是听到了。
他们警觉地睁开眼,握紧腰间的佩剑。
见到来人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刚想与对方打招呼,对方却突然从衣袖中甩出两枚飞镖,一击致命。
二人瞪大眼睛,纷纷倒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黄守朗与林尽则被惊醒,随即大惊失色。
他们正想呼救,却见对方将手指放在唇边。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翌日,天气放晴,日光灼灼。
洛小印难得一夜好觉。
这家客栈空房较多,因而她自己住一间,无须与应雪挤在一起。
待应雪敲了门,唤了她好几声后,她才伸了个懒腰,磨磨蹭蹭地起床了。
“请进。”
应雪端着饭菜进来,笑道,“同行多日,难得看到你睡懒觉。”
洛小印揉揉昏沉的眼睛,又打了个呵欠,“不知为何,总觉得身子乏得很,现在是几时了?”
“辰时末,约莫快到巳时了。”
她将饭菜摆放在案上。
“什么?”
居然睡到这么迟,这不就耽误了出发的时间吗?
她有些疑惑,“怎么没人叫我?”
闻言,应雪面上露出几分担忧,声音也有些颤抖,“出了事,今日应该是走不了了…”
昨日暴雨肆虐,路上仍有些许未退的积水。
清晨,侍卫用完早膳去马厩换班时,却见到了昨夜值班的二人纷纷倒在地上。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二人是偷懒睡觉,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们竟全无气息,喉间有一枚飞镖。
想必是一击毙命。
而后,他们立马去看了那两辆囚车。
黄守朗与林尽则也靠在囚车上,无声无息。
他们心中当下大叫不好,走上前一看,那二人也是全无气息。
洛小印被这消息震惊到了,“这么说,他们都遭到了刺杀?”
应雪颔首,她轻声道,“早上我见你迟迟未醒,便想去楼下吩咐掌柜将饭菜送到屋内。哪知一出门,便见沈尚书与沈县令行色匆匆,我跟上前问了阿成几句才知道大概。”
洛小印边听着边穿好了衣裳,再将头发高高扎了个马尾,而后她拿起佩剑,说道,“我去看看。”
“等等,”应雪拦住了她,“洛捕头也不急于这一时,用过早膳再去吧。”
洛小印道了谢,而后风卷残云地吃完案上的饭菜。
出门前,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在门口顿住了脚步,回过头问应雪,“对了,沐世子呢?他知道了吗?”
闻言,应雪面上浮出了一片红霞,她垂眸道,“无人唤他的话,许是还在睡。”
洛小印颔首,不再多说什么,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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