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敏缓缓抚过鬓边金钗，眼中闪过算计。
“一招不行就再换一招，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今晚上，定要让你知道，这相府到底谁说了算。”
她时不时望向进门方向，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
她知道，援兵就快到了。
只要那位老夫人一到，局面必然会彻底扭转。
想到即将上演的好戏，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若沈念初能看透杨舒敏眼底的阴鸷，定会冷笑回一句：
“我怕你？来啊，战啊！”
可惜此刻她只能应付着一波又一波前来寒暄的女眷。
这些京城贵妇人的虚与委蛇，不过是家常便饭。
表面说着恭维话，眼底却藏着打量与轻蔑。
沈念初端着茶盏，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太夫人福泽深厚”“相爷真是孝子”，只觉乏味至极。
说不与人争斗吧，总有几个刺头如李夫人之流，话里藏针。
真要斗起来，又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口舌之争，实在无趣。
正想着，外头突然传来高声通报：“镇国公老夫人到——”
沈念初抬眼望去，八名嬷嬷抬着朱漆藤椅跨过门槛。
椅上的老妇人裹着玄狐大氅，满头银丝梳成九凤朝阳髻，十二颗东珠随动作轻晃。
听着脑海里133统子的解释，沈念初也了解一二。
这是世袭镇国公府的主母，先皇亲封的一品诰命，满朝皇族见了都要尊称一声“老祖宗”。
按规矩，她这个新晋卫国太夫人确实该执晚辈礼。
沈念初捏紧袖口，按规矩屈膝行礼。
余光瞥见杨舒敏嘴角勾起的弧度，她瞬间明白过来。
难怪这当家主母在廊下稳坐许久，原来等着这出重头戏。
她身后跟着的杨家女眷，个个神色倨傲。
为首的杨家长媳，还特意朝杨舒敏使了个眼色。
老夫人目光扫过沈念初的诰命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都说相府新贵风光无限，今日一见……”
她拖长尾音，手杖重重地顿了顿地，“倒是让老身开了眼界。”
杨舒敏适时红了眼眶，屈身福礼：
“老祖宗明鉴，儿媳自入相府，处处恪守本分，却总被婆母……”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杨家女眷立刻七嘴八舌，替她叫屈。
“够了！”老夫人抬手止住众人，浑浊的眼睛盯着沈念初。
“卫国太夫人也是从儿媳熬上来的，怎的不明白持家之道？莫不是一朝显贵，就忘了本分？”
“宿主，这位镇国公老夫人最看不起寒门出身。
尤其是你们泥腿子一跃成了卫国太夫人，又有杨舒敏祖母从中挑唆，说她苛待儿媳......”
133统子实时播报。
“嗯，那鸟她干什么。”沈念初挑眉。
镇国公老夫人由两个嬷嬷搀扶着，缓缓落座主位。
她端起丫鬟递来的茶盏，却未饮，只将杯盖轻轻叩着瓷沿，看向沈念初。
沈念初首接一屁股坐下，“老夫人，您这话我倒是想笑了。”
沈念初首视着对方。
“本分？什么本分？
是每日在佛堂咒我早死，在府中散播我沈家是泥腿子出身的言论？
还是嫌弃夫君出身寒门，整日满脑子心心念念只有情情爱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躲在人群后的杨舒敏。
“自己的子女，功课不查、礼仪不教，反倒把他们往歪路上引。
一府中大小事务，账目混乱、下人偷懒。
她倒好，动辄哭闹装晕，这样也算本分？
老夫人若是觉得这才是儿媳该做的，那我这卫国太夫人，怕是要重新学学规矩了。”
“嗤，难不成，我们泥腿子的本分和你们京城人不同？”
沈念初噗嗤笑了出来。
“放肆！”镇国公老夫人手中的手杖重重杵在青砖上。
震得案几上的茶盏叮当作响。
“这是相府还是市井？容得你这般说话？”
杨舒敏瞬间红了眼眶，绞着帕子踉跄上前。
“婆母为何如此冤枉我？自入府以来，我哪日不是伺候老小？”
她话音未落，杨家长媳己拔高声调：
“太夫人说话可要讲证据！怎能凭空编排我妹妹？”
杨夫人往前了半步，凶巴巴的。
“我女儿身为当家主母，尽心操持中馈，怎容你这般污蔑？”
沈念初端起茶盏轻吹浮沫，茶汤映出对面几人的脸。
“老夫人说我放肆？那我就放肆了吧！这是相府我的宁寿堂里，我说句话还不行了？”
沈念初也不停，转向杨舒敏开喷。
“你装什么大绿茶？”
沈念初将茶盏重重一搁。
“咒我早死时的狠劲哪去了？
人前哭哭啼啼装柔弱，当相府上下都是瞎子？”
她转头看向杨家女眷。
“既然相爷夫人在相府委屈，正好请老夫人做主，让她带着陪嫁回杨家。
我这把老骨头，实在受不起这份“孝心”。”
杨舒敏踉跄着抓住老夫人裙摆：“呜呜...我不活了！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杨夫人尖着嗓子反驳：
“相府轮不到你一人说了算吧！我女儿回不回也该是相爷做主。”
沈念初笑得贼好看，“是啊，是相爷做主，可是我做相爷的主。”
“你……”杨夫人气炸了。
“沈氏！”镇国公老夫人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老身在这，你就敢这般赶人？”
镇国公老夫人实在想不通，这相府太夫人究竟是何意，竟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在这京城之中，哪家官员的女眷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甚至巴望着能与她交好？
便是皇后、皇子、公主们见了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老夫人明察秋毫，自然看得见真相。”沈念初摇摇头。
“若论辈分，我该敬您三分；可论理，这是相府家事。”
她突然冷笑，“杨舒敏能不能继续当这个当家主母，还得看我点头。”
镇国公老夫人拄着镶玉龙头拐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沈念初：
“卫国太夫人，方才那福礼敷衍得很。按规矩，你该向我行大礼。”
她特意将“规矩”二字咬得极重，身后杨家女眷纷纷露出得意神色。
沈念初指尖着护甲。
“老夫人记性怕是不好。
方才我己按辈分行了礼，如今还想让我再行一次？
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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