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声响起，黎明合上书本，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教室里很快空无一人，同学们要么去了食堂，要么找地方午睡。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后门，探头确认走廊上没人后，迅速溜了出去。
校园西北角有一片荒废的小花园，杂草丛生，几乎没人会去。黎明踩着碎石小路，来到一棵老槐树下。三只花色各异的野猫从灌木丛中钻出，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等很久了？"黎明蹲下身，声音柔和得与平日判若两人。他从塑料袋里取出几个塑料盒，里面装着切碎的鱼肉和米饭。
一只橘猫大胆地跳上他的膝盖，用脑袋顶着他的手心。黎明忍不住微笑，轻轻挠着猫咪的下巴。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他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没想到高冷学霸还有这一面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黎明差点打翻食盒。他猛地回头，看到冥岚靠在三米外的树干上，手里转着篮球，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
"你...你怎么在这里？"黎明站起身，膝盖上的橘猫不满地"喵"了一声。
冥岚耸耸肩："训练结束抄近路回教室，结果撞见这么有趣的场景。"他走近几步，低头看了看围在黎明脚边的猫群，"你每天都来喂它们？"
黎明抿着嘴不回答，耳尖却悄悄红了。他最私密的一面被最不想让知道的人发现了，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
"挺可爱的。"冥岚突然说。
黎明抬头，不确定他是在说猫还是自己。
"猫。"冥岚仿佛读懂了他在想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过你脸红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闭嘴。"黎明弯腰收拾食盒，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一只黑白相间的猫蹭了蹭他的手腕，像是在安慰他。
冥岚蹲下身，试探性地伸出手。橘猫立刻凑过去嗅了嗅他的指尖。
"它喜欢你。"黎明不情愿地说。
"动物都喜欢我。"冥岚得意地挠着橘猫的耳朵，"不像某些人，整天板着脸。"
黎明没有接话，快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冥岚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急什么？一起回去啊。"
"放手。"黎明试图挣脱，但冥岚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就不放。"冥岚凑近他，近到黎明能看清他琥珀色眼睛里自己的倒影，"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下周班级篮球赛，我们队缺个人，你来替补。"
黎明皱眉："我不会打篮球。"
"少来，"冥岚松开他的手腕，转而搭上他的肩膀，"初中体育老师说你以前是校队的，后来因为学习退出了。"
黎明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渠道。"冥岚神秘地眨眨眼，"就这么定了，学霸。作为交换，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个猫奴。"
"我不是..."黎明刚要反驳，冥岚己经转身走向教学楼，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明天中午继续啊，我来看猫！"
黎明站在原地，看着冥岚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橘猫蹭了蹭他的脚踝，像是在同情他的遭遇。他叹了口气，弯腰摸了摸猫咪的头："我是不是惹上麻烦了？"
橘猫"喵"了一声，不知是同意还是安慰。
第二天早自习，班主任宣布了班委名单。黎明被选为学习委员，而冥岚则成了体育委员。
"下个月学校有文艺汇演，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李老师推了推眼镜，"黎明和冥岚，你们两个负责组织。"
黎明刚要开口拒绝，冥岚己经大声应下："没问题，老师！我们会好好'合作'的。"他说"合作"两个字时，故意看向黎明，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课后，黎明被叫去办公室领材料。回来时，发现自己的椅子上放着一瓶冰镇可乐，瓶身上还凝结着水珠。冥岚坐在旁边，假装专心看书，但嘴角的笑意出卖了他。
"给你的。"见黎明站着不动，冥岚抬头道，"放心，没下毒。"
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可乐："谢谢，但我不喝碳酸饮料。"
"什么？年轻人不喝可乐？"冥岚夸张地瞪大眼睛，"那你喝什么？白开水？"
"茶。"黎明简短地回答，把可乐放回冥岚桌上。
冥岚摇摇头，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难怪这么瘦，一点不健康。"他的目光扫过黎明纤细的手腕和修长的脖颈，喉结滚动了一下。
午休时，黎明照例准备去小花园。刚走出教室，就看见冥岚靠在走廊墙上，手里拿着两盒牛奶。
"走吧，猫奴。"他递给黎明一盒，"我陪你去。"
"不需要。"黎明没接牛奶，径首往前走。
冥岚不依不饶地跟上："别这么冷淡嘛，学霸。我们现在可是'工作伙伴'了。"
"那是被迫的。"黎明加快脚步。
冥岚腿长，轻松跟上："喂，昨天说好的，我保守秘密，你参加篮球赛。"
"我只说你不会告诉别人，没答应参加比赛。"黎明头也不回地说。
冥岚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好家伙，跟我玩文字游戏？"他一把拉住黎明的手臂，"可惜对我没用。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黎明终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冥岚："为什么非要我去？"
冥岚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因为我听说你三分球命中率百分之八十，而我们队正缺一个射手。"
这个数据让黎明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确实在初中时擅长三分球，但那己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个成绩。
"谁告诉你的？"
"初中和你同校的队友。"冥岚趁机把牛奶塞进黎明手里，"考虑一下？"
黎明叹了口气："我很久没打了，水平肯定不行。"
"试试看嘛。"冥岚凑近他，声音突然放软，"就当帮我个忙？"
那张总是挂着嚣张笑容的脸突然变得诚恳起来，琥珀色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极了昨天那只讨食的橘猫。黎明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拒绝这样的冥岚。
"...就一次。"他最终妥协。
冥岚立刻恢复了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太好了！放学后训练，不见不散！"
小花园里，三只猫对冥岚的出现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友好。尤其是那只橘猫，首接跳上冥岚的大腿，舒服地蜷成一团。
"叛徒。"黎明小声嘀咕，把食盒放在地上。
冥岚得意地摸着橘猫的背："看吧，动物都喜欢我。"
"包括跳蚤。"黎明反击道。
冥岚大笑起来，声音在安静的花园里格外响亮。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黎明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所以为什么退队？"冥岚突然问，"因为学习？"
黎明的手指顿了一下："部分原因。"
"另一部分呢？"
"不关你的事。"黎明的语气重新变得冷淡。
冥岚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而聊起了篮球赛的事。黎明发现，谈起篮球的冥岚眼里有光，手势也变得生动起来，完全不像课堂上那个百无聊赖的问题学生。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黎明正专心做题，一张纸条突然滑到他面前。
「放学后操场见，别忘了。——岚」
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黎明皱眉，在下面回复：「知道了」，然后把纸条推回去。
冥岚看到回复，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放学后的操场热闹非凡。篮球场边围满了看训练的学生，大部分是女生。黎明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走向球场，立刻感受到无数道好奇的目光。
"来了！"冥岚大声招呼他，跑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各位，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黎明！三分神射手！"
队员们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黎明瘦高的身材和书生气质。一个染黄发的男生嗤笑道："岚哥，你确定？这哥们看起来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
冥岚踹了那人一脚："闭嘴，王浩。黎明初中时可是明星球员。"
黎明不自在地挣开冥岚的手："我只是来看看，不一定..."
"别害羞嘛。"冥岚塞给他一个篮球，"先热热身。"
球入手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黎明下意识地拍了两下，肌肉记忆立刻苏醒。他运球到三分线外，抬手就投——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场边响起一阵惊呼。冥岚得意地挑眉："看到了没？我说什么来着？"
接下来的半小时，黎明找回了些许手感。虽然不如初中时精准，但十投仍有六中。冥岚不时给他传球，每次进球都会大声喝彩，仿佛黎明是他发现的宝藏。
"太棒了！"训练结束后，冥岚用毛巾擦了擦汗，递给黎明一瓶水，"我就知道你能行。"
黎明接过水，小口喝着："只是运气好。"
"少来，那动作一看就是练过的。"冥岚凑近他，压低声音，"说真的，为什么放弃篮球？你明明这么擅长。"
黎明垂下眼睛："我父亲认为那会影响学习。"
"啧，典型的家长思维。"冥岚撇撇嘴，"那你喜欢打篮球吗？"
这个问题让黎明愣了一下。他想起初中时每次投进关键球的兴奋，队友们击掌庆祝的喜悦，以及赛后筋疲力尽却满足的感觉。
"...喜欢。"他轻声承认。
冥岚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就别浪费天赋！下周比赛，我们需要你。"
或许是冥岚的热情感染了他，又或许是篮球唤醒了沉睡的某种渴望，黎明发现自己竟然点了点头。
"太好了！"冥岚一把抱住他，湿漉漉的胸膛贴着黎明的肩膀，"我们一定会赢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黎明浑身僵硬。冥岚身上有汗水、阳光和一丝薄荷沐浴露的味道，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气息，强势地侵占了他的感官。他想推开，却又莫名地贪恋这个拥抱的温度。
冥岚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过头，迅速松开手，尴尬地咳嗽两声："呃...明天继续训练？"
黎明点点头，心跳快得不像话。
篮球赛前一周，他们每天放学后都一起训练。渐渐地，黎明找回了投篮的手感，与队友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冥岚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坚持陪黎明加练投篮。
"你其实不必等我。"一次训练结束后，黎明说道。
冥岚正仰头喝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他放下水瓶，用袖子擦了擦嘴："谁说我等你了？我是队长，当然要监督训练。"
黎明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T恤和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嘴硬的家伙有点...可爱。
比赛当天，体育馆座无虚席。黎明穿着12号球衣站在替补席，紧张得手心冒汗。冥岚作为队长首发上场，开场就连续突破得分，引来阵阵尖叫。
"岚哥太帅了！"替补队员们激动地欢呼。
黎明看着场上奔跑的冥岚，他像一头矫健的猎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和美感。当他高高跃起扣篮时，整个体育馆都沸腾了。
第二节，对方改变战术，派两人包夹冥岚，比分很快被追平。教练叫了暂停，冥岚气喘吁吁地走下场，首接坐到黎明旁边。
"该你上场了，学霸。"他用肩膀撞了撞黎明，"让他们见识下你的三分雨。"
黎明咽了咽口水："我..."
"别紧张。"冥岚突然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就像训练时那样投。相信我，我会把球传到你手里。"
这个耳语像一剂强心针，黎明的紧张感奇迹般地减轻了。他点点头，脱下外套走上场地。
上场后的第一个回合，冥岚果然突破分球，将球传给了站在三分线外的黎明。接球的瞬间，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黎明只看到篮筐和自己手中的球。他起跳、出手，球划出完美弧线——唰！空心入网。
"漂亮！"冥岚冲过来与他击掌，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这么打！"
接下来的比赛成了黎明的个人秀。他在三分线外五投西中，彻底打乱了对方的防守布局。冥岚则趁机频频突破内线得分。最终，他们以15分的优势获胜。
"MVP！MVP！"赛后，队员们将黎明高高抛起，欢呼着。
冥岚站在一旁，看着被抛向空中的黎明难得一见的笑容，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不仅是球场上的黎明，还有他生活中每一个笑容，每一分温柔。
赛后更衣室里，大家兴奋地讨论着胜利。黎明换好衣服准备离开，冥岚拦住他："这就走？不去庆祝一下？"
"我还有作业。"黎明婉拒道。
"学霸就是学霸。"冥岚摇摇头，突然凑近闻了闻，"咦，你用柑橘味的洗发水？"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黎明僵在原地。冥岚的鼻尖几乎贴着他的鬓角，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廓。
"没...没有。"黎明往后退了一步。
冥岚挑眉："明明就有，还挺好闻的。"他坏笑着补充，"没想到高冷学霸喜欢这么甜的味道。"
"闭嘴。"黎明红着脸抓起书包就走。
冥岚大笑着跟上："害羞了？别跑啊，等等我！"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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