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内部令祁安惊讶——这是一个设施完善的地下研究中心，数百名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在各司其职。墙上挂着的屏幕上显示着世界各地感染情况的地图，大部分区域己经标红。
"情况比公众知道的严重得多。"李主任带他们穿过忙碌的走廊，"全球主要城市都沦陷了，死亡人数超过二十亿。"
她停在一间实验室前："这是我们最安全的实验室，可以分析你带来的数据。"
祁安犹豫了一下，最终交出了U盘和便携设备。李主任立刻召集了一个小组开始工作。
"需要多长时间？"祁安问，小诺己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如果林教授的数据完整，24小时内我们就能开始生产原型疫苗。"李主任递给他一张房卡，"你们可以先去休息，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分配给他们的是一间简陋但干净的小宿舍。祁安轻轻将小诺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女孩在睡梦中仍紧握着那枚海豚发卡。
祁安坐在床边，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短短几天内，他失去了妻子，见证了无数死亡，却也在最黑暗的时刻看到了人性的光辉——苏芮的牺牲，杨教授的勇气，陌生人的善意...
他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一个年轻研究员端着餐盘站在门口："李主任让我送些吃的来。"
祁安道谢接过，突然注意到研究员手腕上的蝎子纹身——被新纹身刻意遮盖，但在动作间仍隐约可见。
"你是新来的？"祁安装作随意地问。
"啊，是的，上周刚从海州分基地调来。"研究员笑了笑，但眼神闪烁。
祁安等他离开后立刻锁上门，心跳如鼓。他轻轻摇醒小诺："宝贝，我们得走了，悄悄的。"
小诺揉着眼睛，但立刻理解了情况的紧急。父女俩从窗户爬出，借着阴影的掩护向基地出口移动。
他们刚接近停车场，警报就响彻整个基地。
"发现他们！在B区出口！"
祁安抱起小诺冲向最近的一辆越野车。子弹打在身旁的地面上，溅起碎石。就在他们即将被包围时，基地大门突然被一辆卡车撞开。
驾驶座上，满脸是血的苏芮冲他们大喊："上车！"
祁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没时间多想。他跳上卡车后厢，苏芮立刻猛踩油门，撞开拦路的士兵冲出基地。
"你怎么——"祁安爬进驾驶室，震惊地看着苏芮腹部的绷带己经被血浸透。
"杨教授...在最后一刻...把我推进了隧道..."苏芮咬牙控制着方向盘，"白山基地...上周就被红蝎渗透了...李主任是叛徒..."
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后视镜里，几辆越野车正紧追不舍。
"小诺...还好吗？"苏芮虚弱地问。
女孩点点头，担忧地看着女特警苍白的脸色。
"U盘...还在吗？"
祁安拍了拍口袋："在这里。但我们现在能去哪？"
"北方...两百公里...有个农业站...绿洲的真正基地..."苏芮的声音越来越弱，"地图...座位下..."
她的头突然垂下，方向盘失控。祁安赶紧抓住方向盘，但为时己晚——卡车冲出山路，翻滚着坠入山谷。
当祁安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倒挂在变形的驾驶室里。小诺安全气囊保护下只受了轻伤，正努力想解开安全带。
"爸爸！你醒了！"女孩泪流满面，"苏阿姨她..."
祁安看向驾驶座——苏芮己经没有了呼吸，一根金属杆穿透了她的胸膛。他忍着剧痛解开安全带，抱着小诺爬出残骸。
夜幕己经降临，山谷中寂静得可怕。远处传来引擎声和犬吠声——追兵不远了。
"我们得继续走。"祁安捡起从卡车中散落出来的背包，里面有些食物和水，还有——他松了口气——U盘和便携设备仍在。
父女俩借着月光向北方跋涉。小诺表现得出奇地坚强，即使被荆棘划破小腿也没抱怨。走了约两小时，他们发现了一条小溪，决定稍作休息。
祁安用溪水清洗伤口时，小诺突然问："爸爸，我们会死吗？"
"不会的，宝贝。"祁安强作镇定，"记得妈妈说的吗？只要还有希望..."
"只要我们还有希望。"小诺完整地重复道，小手紧握成拳。
黎明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农业站——几栋不起眼的农舍和温室，周围是高高的铁丝网。祁安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红蝎的标志后才靠近大门。
"站住！"岗哨上传来喝令。
"我们受苏芮指引而来！"祁安喊道，"她有话带给'农夫'！"
一阵沉默后，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持枪的农民。
"苏芮呢？"男子问。
祁安黯然摇头："她没能挺过来...但在最后时刻救了我们。"
男子审视了他们片刻，突然注意到小诺手腕上的咬痕。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己经愈合的伤口。
"你就是那个免疫体..."他喃喃道，然后站起身，"我是'农夫'，这里是绿洲真正的基地。进来吧，你们安全了。"
农舍地下是一个比白山基地更大的研究中心。数十名科学家正在忙碌工作，墙上挂着的标语写着："为了全人类，而非少数人"。
农夫——实际是绿洲组织的领袖——亲自带他们参观了设施。
"我们早就怀疑红蝎渗透了白山基地。"他解释道，"所以建立了这个秘密研究站。林教授的数据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祁安交出了U盘和便携设备。农夫的团队立刻开始工作，将数据输入他们的系统。
"72小时内我们就能生产第一批抑制剂。"首席科学家宣布，"然后通过我们的网络分发到各幸存者据点。"
当天晚上，祁安和小诺被安排在一间舒适的客房休息。小诺很快就睡着了，而祁安则站在窗前，望着满天繁星。
口袋里的便携设备突然发出轻微的滴滴声。祁安掏出来查看，发现屏幕上显示一条之前隐藏的消息："最终密钥：小诺的DNA。爱你的林夏。"
他恍然大悟——林夏早就预见到这一切。完整的疫苗配方需要小诺的免疫细胞作为最后一块拼图。
第二天一早，祁安带着小诺来到实验室。首席科学家小心翼翼地采集了女孩的血样。
"不会疼的，对吧？"小诺紧张地问。
"就像蚊子叮一下。"科学家和蔼地说，"你是个非常勇敢的女孩，知道吗？你和你妈妈一样，正在拯救成千上万的人。"
小诺骄傲地挺起胸膛，看向父亲。祁安微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泪水。
三天后，第一批抑制剂生产完成。简陋的庆祝会上，农夫举起酒杯："敬林夏教授，她的智慧和牺牲给了人类第二次机会；敬小诺，最年轻的英雄；敬所有为光明而战的人！"
众人举杯，但欢庆被紧急报告打断——红蝎的大批部队正向农业站进发，显然有人泄露了位置。
"你们必须立刻离开。"农夫对祁安说，"带着原始数据和样本，去北方的雪山基地，那里是我们的最后防线。"
"你们呢？"
"有人需要留下来拖延时间。"农夫坚定地说，"这不是告别，祁安。只要种子还在，希望就在。"
一架小型首升机准备就绪。祁安和小诺登上飞机，随行的还有首席科学家和几名核心研究人员。当首升机升空时，他们看到远处扬起的尘土——红蝎的车队己经逼近。
农业站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下。小诺靠在祁安怀里，望着窗外的云层。
"爸爸，我们会赢吗？"她小声问。
祁安望向远方，朝阳正从云海中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天空。
"看，小诺，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轻声说，"只要太阳还会升起，希望就永远不会消失。"
首升机向着北方，向着雪山，向着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之光飞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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