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书房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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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书房论道

 

三人一路疾驰,终于在日头西斜之时,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宅第之前。

众人缓缓抬头望去,只见那门匾之上,赫然写着“知行斋”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似有深意。

雪影心中疑惑,以往所见他人的宅第不是尽显富丽堂皇之态,便是散发着古朴庄重之气。

可这处宅第却别有一番韵味,处处透着一股别样的儒雅。

御风翻身下马,稳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奴仆探出脑袋,见到御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说道:“表少爷,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御风微微颔首,脚下却并未挪动半分,问道:“表舅可在?”

奴仆赶忙回道:“老爷正在书房呢,小的这就去通报。”

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匆匆向书房跑去。

片刻之后,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面容清瘦、留着飘逸长须的中年人快步走来。

他五官端正,那一双眼睛尤为引人注目,深邃且坚定,透露出睿智与果敢之气。

见到御风,他脸上洋溢着亲切的微笑,“御风啊,你这孩子,何时到的?一路上可还顺利?别在门外站着了,快进来。”

御风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拜见表舅,表舅安好。”

来人爽朗大笑,声音洪亮而豪迈:“好好好,快快免礼,都是自家人,无需这般多礼。”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雪影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御风,这位姑娘是?”

御风忙应声道:“表舅,她叫雪影,是我在江湖中结识的好友,为人仗义,武艺很是精湛。”

御风随即转向雪影,郑重介绍道:“雪影,这位便是表舅,当今赣南巡抚王守仁大人。”

雪影听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

王守仁之名如雷贯耳,在学术上,他提出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等学说,影响深远;在政事上,剿匪平乱,成就斐然,深受百姓爱戴。

她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匾上是“知行斋”,这定是与王大人的学说理念相关。

今日得见,更是被其威严而又亲和的气质所折服。

她连忙微微屈膝行礼道:“拜见王大人。”

王守仁微笑着摆摆手道:“快快免礼,姑娘不必多礼。”

御风转头随意一瞥,这才发现小乞丐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懒得理会。

王守仁看着御风,眼神中满是期待,问道:“御风,这些年我教你的兵法可有认真研习?”

御风神色一正,回道:“表舅的教诲,御风不敢有忘,这些年时常钻研,不敢有丝毫懈怠。”

王守仁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轻抬脚步,引着两人缓缓来到“良知书屋”。

刚踏入书屋,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御风抬眼便看见棋盘上黑白棋子错落有致地摆满,心中便知表舅又在以棋论兵法。

王守仁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目光炯炯地看着御风,笑道:“御风,来与我下一盘如何?也好让我看看这些年你在兵法上是否有所进益。”

御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欣然应道:“好,外甥正想向表舅请教一二。”

说罢,两人便在棋盘前相对而坐,开始对弈。

雪影则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目光在棋盘和两人身上流转。

王守仁神色从容,微笑着说道:“你作为攻方,我作为守方,如何?”

御风道:“那外甥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伸手持起一颗白棋,毫不犹豫地落子,动作果断决绝,颇有一番气势。

起初,御风攻势如潮,凌厉非凡,每一步棋都充满了攻击性,似乎占尽了上风。

然而,随着棋局的逐渐推进,王守仁防守得严丝合缝,宛如铜墙铁壁。

他以静制动,看似被动防守,实则暗藏玄机,一点点地化解着御风的凌厉攻势。

御风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进攻开始受阻,每一步棋都举棋维艰,局势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也不自觉地紧皱起来。

王守仁看着棋盘上的局势,扬起嘴角,语重心长地对御风说道:“御风啊,你可知这进攻之道不可一味冒进。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下棋亦是如此。需得审时度势,知晓进退之理。”

御风正沉浸在棋局的胶着之中,听到表舅的话,这才从棋盘上抬眼看向王守仁。

只见王守仁神色云淡风轻,仿佛这激烈的棋局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平常的消遣。

御风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表舅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竟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王守仁轻轻落下手中的棋子,发出清脆的“啪”声,继续说道:“你看,当你攻势过猛之时,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极易露出破绽,被对手抓住机会予以反击。”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御风,接着道,“此时,不妨放慢节奏,重新审视这局势,仔细探寻对方防守的薄弱之处,再伺机发动进攻,方能克敌制胜。”

御风听后,犹如醍醐灌顶,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立刻重新调整策略,不再急于进攻,而是先稳固自己的阵地,仔细观察局势。

随后开始有节奏地发动攻击,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攻击得更加沉稳而有章法。

黑子与白子在棋盘上激烈交锋,局势一度陷入胶着。

然而,王守仁毕竟是久经沙场、经验老到,防守滴水不漏,反击更是精准致命。

随着棋局的不断推进,御风只觉压力如山般袭来,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尽管拼尽了全力,绞尽脑汁地思索每一步棋的走法,可最终还是回天乏术,无奈落败。

他心悦诚服地说道:“表舅棋艺实在高超,用兵之法更是精妙绝伦,外甥今日受教,受益匪浅。外甥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王守仁看着御风,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微笑着说道:“你能从这棋局中有所感悟,足见你的悟性甚佳。只要持之以恒,假以时日,无论是棋艺还是兵法的造诣,定能更上一层楼。”

御风微微低头,恭敬地说道:“多谢表舅夸奖,外甥定当加倍努力,不辜负表舅的期望。”

随后,御风转头看向雪影,目光中带着些许歉意:“雪影,可否先到外间等候,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表舅说。”

雪影聪慧过人,知晓他有事要与王守仁密谈,便微微施了一礼,悄然出了书房,还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中只剩下御风与王守仁。

御风沉默片刻,开口道:“表舅,不知您对宁王是否有所了解?”

王守仁听到宁王二字,目光变得深沉起来,说道:“前几年倒是与他有过一些交集。”

御风连忙追问:“不知是因何事?”

王守仁微微仰头,回忆着说道:“我刚到赣南任上之时,他就频繁派人拉拢。我身为朝廷官员,身负皇恩,岂会与他勾结?所以每次都委婉地拒绝了。”

王守仁说完,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深深的疑虑,紧盯着御风,问道:“御风,你何以突然提起此人?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御风道:“表舅,近日我偶然听闻了一些关于宁王的传言。说他暗中扩充势力、招募兵马,似有不轨。我担心若真如此,会危及社稷,特来询问。”

王守仁听后,沉重地点头道:“你能对此有所警觉,心思敏锐,倒是不错。宁王近些年的举动确实耐人寻味,我也一首在密切关注他的动向。”

御风紧接着忧心忡忡地说:“倘若宁王真存谋反之意,朝廷究竟该如何应对才好?”

王守仁手捋胡须,低头沉思片刻,方才开口道:“若真如此,需早做准备。一方面设法掌握确凿证据,让朝廷及时应对,扼杀祸乱;另一方面在各处关卡增兵防范,防宁王起兵。”

御风面露难色,道:“可如今尚无确凿证据,贸然向皇上禀报,他能信吗?万一不信,觉得我胡言乱语,那我可就犯下大罪了。”

王守仁郑重地说道:“没十足把握前,切勿贸然提及宁王。但你可把在江西了解到的种种情况,原原本本说给皇上听。”

御风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问道:“我听闻宁王竟然拥兵多达八万之众,倘若这一情况属实,那如此规模庞大的兵马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王守仁闻听此言,满脸震惊,提高声调道:“此话究竟从何说起?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妄言!”

御风道:“便是雪影在宁王府中时,偶然听到宁王父子谈及此事。也正因如此,宁王一路上派人对我们穷追不舍,欲致我们于死地。”

王守仁神色忧虑道:“当真有此事?那这其中的隐情要追溯到大约二十年前了。”

御风疑惑道:“二十年前?”

王守仁解释道:“那年先帝巡幸南昌。宁王宁王为讨好先帝,献上一绝美女子,先帝一高兴,便恢复宁王府护卫。想必那时起他便暗中筹谋不轨。”

御风紧蹙双眉道:“可是,尽管恢复了护卫,他就算能明目张胆地对人数进行一定程度的扩充,但人数也不可能达到八万之众,这其中,定有蹊跷。”

王守仁这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之事,说道:“我在赣南的这两年,江西的匪患己基本被肃清。然而,奇怪的是,江西周边的湖广、浙江、福建等地,匪患却日益严重起来。”

御风试探着说道:“表舅是说,这些土匪极有可能投靠在了宁王麾下?”

王守仁轻轻点头,“我也只是猜测,因为这些匪徒极具组织性,哪怕被抓后,不久又能继续作恶,想来背后定有强大权势在撑腰。”

御风顺着王守仁的思路思考,片刻后又提出疑惑:“若是宁王当真收罗了这些人,可为何不将其编入护卫训练备用,却任其成散兵西处滋事,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王守仁仿佛能看穿宁王的布局,轻声道:“这些土匪山林闲散惯了,匪气野性难除,即便训练也难堪大用。我若为宁王自会让他们发挥最大用处。”

御风满脸疑惑,不禁追问道:“最大的用处?表舅,您这所谓最大的用处究竟是什么?”

王守仁分析道:“利用这些人劫掠商贾、抢夺民财。既能扩充财力,又能扰乱地方,让百姓对朝廷失望。可谓是一举两得。”

御风听后,心中豁然开朗,不假思索地说道:“表舅,照您这么一说,若是抓住这些匪头,顺着他们这条线索往上摸,不就能揭开宁王那见不得人的阴谋了吗?”

王守仁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欣慰地说道:“你心思敏锐,不愧是锦衣卫中的翘楚。”

御风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表舅过奖了!外甥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只是如今土匪众多,不知从谁下手破局,方能把握最大?”

王守仁沉吟片刻后说道:“据我所知,当下这江西周边诸多匪头之中,最有实力的当属一个叫詹师虎的。若能从他身上着手,或许会有所收获。”

御风言辞铿锵有力地说道:“外甥定要全力将此人抓获,揪出宁王背后的阴谋,绝不能让他的野心得逞。”

王守仁看着御风义愤填膺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忠心朝廷,热忱勇气可嘉。但此事重大,不可鲁莽。与宁王较量,务必设法自保,别让自己陷入险境。”

御风郑重地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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