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岳深知此事紧迫,片刻不敢耽搁,迅速穿戴整齐,来到桌案前,片刻便写就了一份公文。
写罢,他猛地推开房门,大声高呼:“来人呐!”
一名衙役闻声匆匆赶来,恭敬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郑岳将手中公文递给衙役,“立刻将这份公文送到南昌县令蒋吉手中,传唤其午时务必到布政使司。”
接着又道:“再速速召集府中精兵,随本使前往静怡客栈拿人,不得有误!”
衙役领命退下,很快,府中众人便迅速集结完毕。
郑岳一马当先,带着队伍向静怡客栈疾步而去。
到达客栈后,郑岳一声令下,众衙役闻令而动,将证人牢牢控制住,有序地将他们带回布政使司。
郑岳顾不上休息,立刻详细询问了证人相关情况。
他神情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反复确认无误后,当机立断,让衙役在城中各显眼位置张贴了告示,宣告将于午时公开审理南昌县百姓所述案件。
一大清早,南昌府便热闹了起来。
百姓们纷纷围聚在告示前,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的人面露怀疑,小声嘀咕着:“这就是表面功夫。当官的向来只为自己谋利,哪会真为百姓做主啊。”
有的人则面露希冀,“且先别这么早下结论,或许这次真的会有所不同呢,咱们拭目以待再说。”
还有的人抱臂而立,“若此事再无结果,以后看谁还会信这些当官的。”
时间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缓缓流逝,转眼就到了午时。
布政使司衙门外人头攒动,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摩肩接踵,都想亲眼见证这场公开审理。
大堂内,此前告状的百姓和客栈中的那几个证人齐刷刷地跪着,身子微微颤抖。
蒋吉则站在一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
正当郑岳要开口升堂,突然一名守卫匆匆地跑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大人,宁王驾到!”
听闻宁王来了,蒋吉原本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郑岳的脸色也是一变,心中暗叫不好,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急忙起身从案后走出,准备迎接,却见宁王己经大步流星地步入大堂。
郑岳连忙疾步上前,恭敬地行礼道:“下官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宁王哈哈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郑大人不必多礼,本王在府中听闻今日有这等热闹之事,一时兴起,特来瞧瞧。”
郑岳赔着笑脸道:“宁王关心地方事务,实乃百姓之福。”
郑岳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他深知宁王此来定是为了那与他有所牵连之人。
而宁王也清楚郑岳此次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公开审理案件,摆明了就是没有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铁了心为百姓做主。
双方虽言语平和,可那眼神交汇间却似有暗流涌动。
宁王似笑非笑,话中有话地说道:“郑大人办事一向公正严明。本王相信此次审理定能服众,不生事端。”
郑岳态度恭敬地应道:“下官定竭尽全力,不负王爷期望。只求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他的声音沉稳,但额角却隐隐渗出一丝细汗。
宁王微微颔首,“那郑大人便开始吧。”
说罢,他旁若无人地走到一旁,施施然坐下。
他身姿挺拔,看似气定神闲,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郑岳暗吸口气,努力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转过身面向大堂。
“今日公开审案,乃是为明辨是非、公正裁决。堂上诸位需如实陈述!”
接着,他指向昨日在布政使司门口哭诉自己女儿被蒋吉打死的老者,语气和缓地说道:“老人家,你且先说。”
老者眼中饱含泪水,声音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再次讲述自己女儿的悲惨遭遇以及蒋吉的恶行。
“大人!我女儿被恶贼蒋吉掳走折磨致死,他实在罪大恶极!”老者说到此处,己是泣不成声。
听完老者的叙述,郑岳转头问蒋吉:“老者所言是否属实?”
蒋吉快速瞟向宁王,只见他正目光阴沉地看向自己,眼中满是警告。
蒋吉会意,但这威严的眼神还是让他心惊胆战,他矢口否认道:“大人,这是污蔑。那女子确是自愿入府为妾,下官一时失手才致其死命。”
老者气得浑身发抖,“大人,他胡说八道!我那可怜的女儿怎会自愿!明明是他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郑岳抬手示意道:“老人家,您先不要激动。”
接着,他从案几上拿出一张纸,质问蒋吉:“那你如何解释这亲笔写下的认罪书?”
蒋吉不用看也知道,那就是打他那人让他写的。
他慌乱地说道:“大人,我是被逼迫写的,您瞧我脸上的伤,这就是铁证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脸上的瘀青,试图为自己开脱。
郑岳沉声道:“那是何人逼迫你的?”
蒋吉眼神闪躲,脱口而出:“不用说,定是这老汉买凶。”
老者哭诉道:“大人呐!我穷苦无依、无权无势,哪有钱财买凶逼迫县令?”
郑岳温言道:“老人家!您且稍安勿躁!”
随后,他目光转向堂下一个神色惶恐的妇人,厉声道:“你,可是促成老汉女儿与蒋吉之事的牙婆?”
妇人唯唯诺诺地说道:“是,大人。”
郑岳继续询问:“那老汉和蒋吉所言,到底孰真孰假?”
妇人抬头看了蒋吉一眼,只见蒋吉正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妇人吓得浑身一抖,但一狠心,咬牙说道:“老汉说的是真的。蒋县令强抢老汉女儿,女子不从被打死后,还逼我作伪证。”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一片哗然。
蒋吉恼羞成怒,面目狰狞,飞起一脚踹在妇人身上,破口大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刁妇,竟敢胡说!”
郑岳大怒,拍案而起,喝道:“放肆!蒋吉,公堂之上岂容你这般撒野!你眼中还有王法吗?”
蒋吉这才悻悻地收回脚,站在一旁,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眼神中透着不服与蛮横。
郑岳强压下怒火,又指向妇人身旁一个瑟瑟发抖的仆人,“你可是南昌县衙的下人?”
仆人惊恐万分地回应道:“是的,大人。”
郑岳目光紧逼,“你是否亲眼看见蒋吉打死了这老汉的女儿?”
仆人低着头,脸上露出恐惧之色,犹豫片刻后,才小声回应:“是。”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议论声再次轰然响起。
郑岳再次看向仆人,语气异常严肃,“你将当日所见所闻,详细道来,不得有半分隐瞒。”
仆人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道:“那日蒋县令上街抢了老汉女儿回府施暴,女子不从便遭鞭打致死。”
郑岳转过头,目光如剑般刺向蒋吉,“蒋吉,如今多人指证于你,你还有何话可说?”
蒋吉强装镇定,狡辩道:“大人,他们串通一气,故意诬陷下官。”
郑岳目光如电,扫过堂下众人,“尔等听好,依《大明律》,诬告县令可是死罪。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所言是否属实?”
堂下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老者率先说道:“大人,小老儿以人头担保,所言无虚,若诬告愿受千刀万剐之罚。”
那仆人和牙婆也纷纷磕头,齐声道:“大人,我们没有诬告,若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
郑岳心中己有了几分判断。
他知道此案己渐趋明朗,但宁王在场,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又让他不得不更加谨慎地处理此事。
他并未急着对此案下定论,而是转头看向一旁跪着的青年,问道:“你是否告蒋吉和此人勾结,强占了你的土地?”
说着,郑岳的手指向中年人旁边一个衣着华丽之人。
青年满脸悲愤,“是,大人。这恶贼勾结蒋吉,逼迫小的签下那所谓的田契。”
郑岳听完,又转头问一旁被指认的人,目光如刀,“他所言是否属实?”
那人面色惊慌如鼠,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承认道:“是小人鬼迷心窍,看中了这人的田地,遂贿赂蒋县令逼其签下了契约。”
郑岳看向蒋吉,目光中满是质问,“蒋吉,此事你有何话说?”
蒋吉梗着脖子道:“大人,这纯属诬陷,下官从未做过此事。”
郑岳冷哼一声,“那证据呢?你拿不出证据,如何证明你的清白?”
蒋吉顿时哑口无言,额头上冷汗首冒。
郑岳眼珠一转,询问一旁的宁王,拱手说道:“王爷,蒋吉罪行确凿。此事您看如何处理?”
宁王轻抚衣袖,神色莫测,“此事尚有诸多疑点,不可轻断。还需谨慎细查,以免造成冤假错案。”
郑岳微微躬身,“王爷说得对,此案复杂,待下官梳理清楚后,择日再做论断。”
宁王万没料到郑岳会作此回应。
他不禁暗自猜测,郑岳搞得这般大张旗鼓,却又未当场做出判决,这究竟是向自己示好之意,还是另有什么盘算。
他眉头微皱,“郑大人应速决此案,免生是非。拖得太久,只怕民心不安呐。”
宁王的话语中既有施压之意,又似在试探郑岳的真实想法。
郑岳拱手回道:“王爷放心,下官打算将蒋吉和一干证人先行收押,待案情真相大白再做定夺。”
宁王微微颔首,“那是郑大人的职责,本王只是来看看热闹的,郑大人做主便是。”
郑岳当即下令道:“来人,将蒋吉等人收押大牢,待梳理案情后再做决定。”
衙役们得令,立刻将人带了下去。
百姓们在堂外议论纷纷,有的对郑岳的做法表示赞赏,认为他行事谨慎,定能还大家一个公道;
有的则忧心忡忡,担心最终不了了之;
还有的一脸迷茫,不知该相信谁。
渐渐地,众人也都出了衙门。
宁王坐在那里,看着众人散去,一时也猜不透郑岳的想法,思索片刻后,也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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