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极殿的九十九盏鎏金宫灯将夜色照得如同白昼,北安王端坐在龙纹御座上,玄色冕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中流转。
当西戎使团踏着《破阵乐》的鼓点入殿时,血狼王那身缀满狼牙的战甲与南邬使团的素白锦袍形成鲜明对比。
静慧师太灰白的眉毛下,一双慧眼死死盯住血狼王身后那名巨汉——那汉子足有九尺高,左颊三道爪痕从眉骨贯穿到下颌,却在看见静慧师太的瞬间红了眼眶。
“小狼崽子?”静慧师太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使团为之一静。巨汉突然推开护卫,几个箭步冲到阶前,“扑通”跪下时震得案上酒樽齐齐一跳:“恩人!”
他额头重重磕在青玉砖上,抬起头时己是泪流满面,“巴图尔...活下来了!”
竟会师太轻轻扶起他的下巴,指尖抚过那些伤痕:“不错,当年冰窟里的小可怜,如今能徒手撕熊了吧?”满殿哄笑中,唯有北安王看见母亲僧袍袖口在微微发抖。
这次战争的英雄青隐山众人,本该出现在国宴的鎏金大殿之上。只是南邬一役过后,青隐山两位长老身殒道消,三百弟子折损百余,幸存者皆在一夜之间青丝成雪,毕生修为尽付东流。徐青玄带着弟子们在南邬稍作调养后,便悄然返回了云雾缭绕的青隐山。
北安王特意命人将烫金请柬送至山门,最终却只等来一柄裹着素帛的剑,那是萧远山将军的佩剑山河剑,十八年前落鹰峡血战中,徐青玄救走年幼的萧怀瑾时,连同这孩子一起带出的遗物。
随剑附着的信笺上墨迹清瘦:“守土护民本是修行本分,岂敢受国礼之荣。今借盛世华筵奉还将军旧物,惟愿北安、南邬、西戎三国百姓,永享河清海晏。”
萧怀瑞接过剑时,玄铁打造的剑身在他掌心发出细微嗡鸣。他指尖抚过剑格上那道熟悉的裂痕,那是父亲当年为格挡东倭箭雨留下的伤痕。温热的泪砸在剑鞘蟠龙纹上,他却突然转身将剑递给胡德全:“请转呈王上保管。”
喉结滚动数次才继续道:“山河剑在处,便是北安疆界所在。若怀瑾......若我弟弟在此,定会赞同此举。”
酒过三巡,南宫无月突然离席。
当他再回来时,素来散漫的南邬王爷竟换上了正式的蟒纹朝服,腰间玉带扣是南邬王室独有的九叶青兰。
“北安王王上。”他双手捧起一卷赤金国书,声音洪亮得完全不像平日那个嬉笑怒骂的闲散王爷,“南邬愿与北安缔结永世之好,苍山洱海为证!”北安王起身接过的刹那,南宫无月微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敢弄丢我就烧了你的御花园。”
说罢转身向西戎血狼王呈上了同样的赤金国书。
血狼王正啃着羊腿,见状一把夺过侍从手中的国书:“我们西戎可没帮南邬打仗,这...”羊油顺着他胡须滴在绢帛上,南宫无月却大笑:“若非贵国牵制东倭主力,北安哪有余力支援南邬?”
他忽然指向殿外星空,“您看,三星连珠——这是天意要我们三家同气连枝!”
“好!”血狼王将酒樽砸在案上,琥珀色的酒液溅了周景明一脸,“那就再送北安两万苍狼骑!”
老丞相刚要推辞,北安王却己经举杯相碰:“朕替边境百姓谢过——正好缺人教他们养战马。”帝王眼底精光一闪,哪还有半分方才醉态。
宴席将散时,血狼王突然拎着酒坛晃到北安王跟前:“那个傻姑娘婉晴...”他打了个酒嗝,“还在边境等萧家小子?”
见北安王神色一黯,这位草原霸主突然一拳捶在对方肩上,“放心!那小子命大,一定会回来的。”
血狼王突然哈哈大笑,拽过侍从耳语几句。
片刻后,一队西戎武士扛着十个大箱进殿,箱盖掀开的瞬间,药香弥漫——全是治疗寒毒的珍稀药材。
“差点忘了正事,”他挠挠头,“听说小公主中了寒毒?我们草原的‘火云草’...”
南宫无月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一株赤红如血的草药,叶片边缘的金线在烛光下宛如流动的熔岩,“传说中长在火山口的奇草...”
火云草通体赤红如血,叶片边缘生着细密的金线,在西戎被称为“不灭的火焰”。
这种生长在火山口的奇草,其汁液如熔岩般滚烫,能暂时压制寒照血脉最凶猛的寒毒。每日将火云草煎成药汁,服下后三个时辰内,患者体表会浮现出蛛网般的赤色纹路——那是火毒在与寒毒搏斗的痕迹。
虽不能根除病源,却能让锦若每日清醒的时间从两个时辰延长到西个时辰,连沉睡时的颤抖都会减轻许多。
南宫无月突然转身就往殿外跑:“我去煎药!”他的蟒袍下摆绊倒了三个宫女,却没人敢笑——因为所有人都看见,这位玩世不恭的南邬王爷,转身时甩飞的水珠在灯光下亮得像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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