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一盆凉透的浓茶，荆离和沈川伏在墙根下，呼吸压得很低。一辆面包车碾着碎石路驶进玫瑰巷，车灯昏黄，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一道歪斜的光带。
“来了。”荆离声音压得极轻，右手己经贴上腰间的枪柄。他指甲无意识地刮了两下皮套边沿。
沈川没说话，点了点头，两人分开行动。脚步踩在青苔斑驳的砖地上，几乎听不见响动。车子停在那座废弃仓库前，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跳下车，左右扫了几眼，快步走向门口。
荆离眼神微缩：“动手？”
“再等等。”沈川低声说，喉结滑了一下，“等他们碰头。”
男人敲了三下门，几秒后，门开了一线，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接过一张纸条，接着门又迅速合拢。
“交易方式变了。”荆离眉头皱紧，“不是货到付款，是先交信物。”
话音未落，那男人转身准备回车上。荆离和沈川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冲出去。
男人反应不慢，刚摸出一把刀，就被荆离一脚踢翻在地，刀子飞出去撞在墙上，哐当一声。
“别动！”沈川掏出手铐，“你涉嫌贩毒，有权保持沉默……”
男人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
荆离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说吧，你是谁的人？”
男人冷哼一声，闭嘴不答。
“嘴挺硬。”荆离站起身，转向沈川，“带回局里再说。”
可就在他们准备押人上车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胡发来的消息。
【老胡：荆哥，出事了，周鹤轩盯上我了，我现在不敢出门】
荆离脸色一沉，立刻回拨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老胡气喘吁吁的声音，“刚才几个戴墨镜的家伙在我家门口转悠，还丢了个烟盒进来，里面夹着张字条……上面写着‘再给荆离通风报信，就让你全家陪葬’。”
荆离握紧手机，指节泛白：“你现在在哪？”
“我在楼道里，不敢回家。”老胡声音发抖，“荆哥，我……我不是怕死，可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让他们跟着遭殃。”
荆离沉默了几秒：“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沈川：“老胡被周鹤轩盯上了，得赶紧安排他转移。”
沈川皱眉：“现在警局人手紧张，抽不出人保护线人。”
荆离点头：“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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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家在城西一片老旧居民区，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霉味。
荆离轻车熟路上了三楼，敲了敲302的门。
屋里没动静。
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
“老胡？”他贴着门缝喊了一声。
“嘘！”门缝里忽然探出一只眼睛，“是我，你一个人来的？”
“嗯，快开门。”
门开了一条小缝，老胡探出半个脑袋，左右看了看，才把门拉开一条缝让他进去。
屋内窗帘拉得严实，桌上摆着泡面，电视开着但调到了最低。
“情况怎么样？”荆离问。
老胡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搓着手指：“今天下午三点，他们在楼下守着，看到我进楼才走的。我估计他们是想让我知道，他们随时能找上门。”
荆离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果然站着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叼着烟，来回踱步。
“他们没搜你的身？”荆离问。
“搜了，把我手机都拿走了，还警告我不准联系你。”
“那你怎么还能给我发消息？”
老胡苦笑：“我把备用机藏在鞋底里了，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开机发的。”
荆离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老胡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你说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帮你？”
荆离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老胡继续说，“可周鹤轩不是一般人，他是这片街区的老大，黑白两道都有人，惹不起。”
“所以你想退？”
“我不想死。”老胡声音颤抖，“我也不想我老婆孩子出事。”
荆离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坐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帮我，他们会放过你吗？”
老胡愣住了。
“他们威胁你，是因为你有价值。”荆离看着他的眼睛，“一旦你失去了价值，你觉得他们会留着你这个隐患？”
老胡低下头，手指抠进了沙发扶手里。
“你不是第一天混这行。”荆离语气平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躲不是办法。”
老胡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我想通了，我帮到底。”
荆离嘴角微微上扬：“很好。”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咔哒、咔哒……
两人瞬间警觉，荆离迅速熄灭灯光，拉着老胡躲到门后。
门把手缓缓转动。
吱——
门开了条缝，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伸了进来，轻轻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荆离眼神一冷，猛地抓住那只手，往门外一拽！
一个黑影踉跄着摔进门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荆离一记肘击砸在胸口，闷哼一声倒地。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至少有西五个人！
“快走！”荆离大吼。
他抓起老胡，从阳台翻到隔壁楼顶，借着雨棚一路狂奔。
身后枪声响起，子弹擦着他们的耳边呼啸而过。
他们一口气跑到小区后门，钻进一辆出租车。
“开车！”荆离大吼。
司机吓得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几个黑影追了几步，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老胡瘫在座位上，脸色苍白：“差点……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荆离拍拍他的肩膀：“撑住，这只是开始。”
出租车在街角停下，荆离掏出手机准备联系沈川。
可当他点亮屏幕时，却发现信号栏变成了灰色。
下一秒，他听见老胡低声说：“荆哥……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要见面？”
荆离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夜色中，对面大楼的窗户后，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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