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离站在警局走廊尽头，看沈川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手指着口袋里的名单，纸边己经卷起毛边。那几个名字像钉子扎进指节，让他掌心发紧。
夜风灌进衣领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扣风衣最上面的纽扣。雨前的空气沉得压人，脚底水渍倒映着路灯碎光，像撒了一地玻璃碴。他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习惯性用拇指划过屏幕锁，又放回去。
震动是突然的。
老胡的消息跳出来：
【你那边搞定了？】
他回了个“嗯”，继续走。地铁口台阶上有积水，他踩上去时鞋跟打滑了一下，身体晃了半秒才稳住。
脚步声是从背后追上来的。急促，但节奏乱，像是没怎么锻炼的人硬撑着跑。
“喂！”喊声里带着喘。
荆离停步回头。沈川头发湿了，贴在额头，鼻尖泛红，像是刚被雨水泡过。
“你怎么没上去？”他问。
“局长让我押嫌疑人去市局。”沈川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但……人不见了。”
荆离眉心跳了一下：“什么意思？”
“审讯室空的。”沈川声音压低，“监控显示他自己开的手铐。”
“不可能。”荆离咬牙，“那副手铐我看过，不是普通型号。”
沈川点头：“所以……有人帮忙。”
两人沉默对视。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带起沈川衣角一摆。
“现在怎么办？”沈川先开口。
荆离没立刻回答。他盯着地铁站口涌出的人群，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正往这边走，高跟踩在水泥地上咔哒作响。
“我们得换个方式查。”他说完就走。
沈川跟上：“去哪儿？”
“找老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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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球厅门推开时，球杆正好撞上八号球。老胡手一抖，白球滚偏了半寸。
“你们俩一块儿来？”他嘴上笑，眼角却抽了下。
荆离拉开椅子坐下，袖口擦过桌沿残留的啤酒泡沫。沈川靠墙站着，肩膀抵着墙上剥落的墙皮。
“昨晚收到威胁短信的时候，你在哪？”荆离问。
老胡握球杆的手顿了顿：“什么短信？”
“别装。”沈川插话，“你说周鹤轩的人警告你不准再给荆离提供消息。”
老胡低头喝了口酒，杯底还浮着泡沫：“其实……那条短信是我编的。”
荆离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桌面。
“什么意思？”沈川皱眉。
“根本没有短信。”老胡抬头，眼白泛红，“我只是不想你们太依赖我。”
“怕死？”荆离问。
老胡苦笑：“我当然怕。上个月有个送外卖的小子，多看了他们一眼，尸体捞上来时鱼都啃了他的脸。”
他捏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肉里：“可我越躲，越觉得不对劲。你们不一样，你们是真想查到底。”
沈川和荆离交换眼神。
“你现在愿意帮我们？”荆离问。
“有条件。”老胡说，“安全屋，还有——一旦不对，我得能立刻消失。”
荆离嘴角扯出个弧度：“行。”
老胡愣了下：“你还真答应得快。”
“因为你值得信任。”荆离伸手过去。
老胡犹豫几秒，终于握住那只手。荆离掌心有茧，硌得他虎口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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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三人碰头频率越来越高。
荆离负责分析线索，沈川打通内部关节，老胡则在暗处搜集情报。他们没有明说分工，却默契得像拼图凑齐了缺口。
那天夜里，老胡带来一张纸。
“周鹤轩最近在招人。”他压低嗓音，“不是打手，是懂技术的。”
荆离接过纸扫一眼，指尖无意识地搓了搓边缘。
“黑客、金融操作员、前军械专家。”老胡补充，“他在扩大势力。”
“不只是地下团伙。”沈川皱眉，“他是要全面掌控。”
“问题是，”荆离低声说，“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扩张？”
三人都没说话。窗外传来火车鸣笛，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有了突破口。”沈川打破沉默，“只要抓住他招人的证据，就能顺藤摸瓜。”
“关键是怎么抓。”老胡提醒。
荆离下巴，目光落在墙上的地图上。西区标着红色记号笔画的圈，旁边还贴着几张模糊的照片。
“那就让他以为我们在盯东区仓库。”他说，“然后突然袭击西区。”
“调虎离山？”沈川挑眉。
“围魏救赵。”荆离嘴角微扬，“他知道我们在查他，但他不知道具体查哪一块。”
老胡点头：“我可以放出风声。”
计划就这样定下来。行动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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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前一晚，荆离坐在出租屋地板上看资料。窗户没关严实，雨水顺着缝隙渗进来，在木地板上洇出一道深色痕迹。
他揉了揉太阳穴，后颈僵得像块石头。连续几天高强度工作，让他的手指开始轻微颤抖。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今晚行动，小心点。】
他轻笑一声，回了个“知道”。
起身时膝盖发出咔的一声响。他弯腰准备收拾东西，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
极轻的一声，像是鞋底蹭过地板的沙沙声。
他停下动作，手指慢慢伸向风衣内侧的枪套。
门缝透出一线光，昏黄，不自然。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挪近。
两步，一步。
猛地拉开门！
楼道空荡，只有尽头的灯忽闪忽灭。
荆离皱眉，正要关门，忽然发现地上有什么。
是一张纸条。
他捡起来展开，只有一句话：
**“你真的以为你知道一切吗？”**
字迹潦草，像是仓促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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