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潮水漫过房间，吞没了所有声音。
荆离站在主机前，手指还贴在金属外壳上。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听着心跳——一下，两下，像是钟摆敲在耳膜上。
咔哒——
又一声机械启动，比刚才更近，像是从天花板里传来的。
“他们在观察。”沈川压低声音，枪口扫过终端机，“不是断电。”
荆离闭眼，深吸一口气：“是系统自毁。”
沈川皱眉：“你说什么？”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荆离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却稳，“这不是意外，是……测试。”
他转身往门口走，脚步轻得像猫。
沈川跟上去，眼神不断扫视两侧：“你是说，这地方是故意让我们找到的？”
“至少，是为我们准备的。”荆离推开门，外面通道漆黑如墨，只有两人手电的光束交错着探出去。
耳机传来技术员急促的声音：“长官，研究所信号彻底中断了，监控全丢了。”
“我知道。”荆离低声应，“立刻回撤，带所有人离开地下设施。”
沈川看了他一眼，没多问，转头通过对讲下令。
几分钟后，两人重新回到地面。夜风卷着碎纸片，在空荡街道上打着旋儿。
荆离摘下耳机，揉了揉太阳穴。
沈川靠过来：“你刚才说‘测试’是什么意思？”
荆离没回答，只抬眼看向远处那片残破建筑群，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如果他们能预测我每一步，那就说明……他们了解我。”
沈川沉默片刻：“所以你觉得，他们对你做过什么？”
荆离嘴角微微一扬，却没有笑意：“不只是我。”
回到指挥中心时，数据己经恢复一部分。荆离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老胡的语音记录被截断了。”技术员指着波形图，“但我们在爆裂声中发现了异常频段。”
“放大。”荆离说。
屏幕上跳出一串解码后的数据流，最终锁定一个模糊坐标。
“这是……”沈川凑近看。
“废弃变电站。”荆离盯着那个点位，眼神骤然一沉，“编号X-02。”
沈川皱眉：“和代号X有关？”
“早期实验基地之一。”荆离起身抓起外套，“我们必须去一趟。”
沈川点头：“我去安排人。”
“不。”荆离拦住他，“不能带太多人，组织可能掌握了我们的行动模式。”
沈川看他一眼，最终点头：“那你打算怎么进去？”
“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荆离说着，翻开父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字迹潦草：
**“他们能读取你的选择。”**
他合上本子，目光沉得像铁。
深夜的废弃变电站外，风穿过断裂电线杆，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荆离蹲在围墙边，望远镜里是一片死寂的厂区轮廓。他放下设备，转向沈川：“这里没电，但他们还在运行某种装置。”
沈川皱眉：“你怎么知道？”
“空气里有静电。”荆离伸手掌心向上，指尖微微发麻，“高频电磁干扰。”
沈川没再说话，掏出对讲确认外围安全。
荆离低头检查背包里的探测仪，突然发现指针轻微颤动，指向东北角的一处通风井。
“那边。”他低声说，“走。”
两人悄然接近目标位置，铁门半掩着，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痕迹。
荆离推开铁门，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化学气味。
“小心。”沈川压低枪口，率先滑入井口。
荆离紧随其后，顺着钢梯一路往下。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间隐蔽控制室。墙上仪表盘大多损坏，中央终端机却亮着微弱蓝光。
荆离走近，屏幕自动点亮：
【身份识别中】
【匹配结果：X-07】
【欢迎回来】
他瞳孔一缩。
沈川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上的字，语气沉重：“他们真的把你当成了自己人。”
荆离没说话，缓缓伸出手指敲击键盘。
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新界面：
【意识同步进度：93%】
【记忆重构路径己激活】
【建议操作：完成最终认知覆盖】
荆离的手指僵在键盘上。
“他们在干什么？”沈川低声问。
“试图让我相信……这是我该有的人生。”荆离咬牙。
就在这时，录音器忽然启动，播放出一段断续语音：
“……他们……能读取……你的……选……”
电流噪音骤然响起，然后戛然而止。
荆离猛地拔掉电源线。
寂静再次降临。
他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沈川，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动摇。
“他们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他们。”他说，“但现在，我也知道他们的弱点。”
沈川挑眉：“什么？”
荆离转身走向出口，背影在昏暗灯光下拉得很长。
“他们以为我能被引导。”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他们忘了……真正的选择，从来不是预设的。”
下一秒，警报骤响，红光闪烁，整间屋子开始震动。
“快走！”沈川大喊。
荆离却站着没动，盯着墙角一台正在启动的黑色装置，低声喃喃：
“他们到底……想让我变成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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