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上海，蝉鸣裹挟着柏油路上蒸腾的热气，将城市烘烤得如同巨大的蒸笼。林知意站在28层经纪公司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蜿蜒如蚁群的车流，指尖无意识地着玻璃杯冰凉的杯壁。五年前怀揣着演员梦想踏入这座城市的少女，此刻眼底尽是疲惫与倔强。
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整整五年，从跑龙套时被导演骂到崩溃大哭，到凭借小成本网剧《青柠时光》里的邻家女孩一角崭露头角，再到如今勉强跻身三线的小花。这期间，她拒绝过制片人酒桌上的咸猪手，推掉过带着隐晦条款的大制作邀约，靠着在剧组啃冷掉的盒饭、在深夜研读剧本，一步步走到现在。然而现实的残酷却在这一刻毫不留情地撕开血淋淋的伤口——公司会议室里，经纪人王姐将解约合同轻轻推到她面前。
“知意，公司现在资源紧张，你也知道，这几年你虽然有了点名气，但始终没能大爆……”王姐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有个机会，星辉集团的总裁顾沉舟，他想见见你。”
林知意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文件上晕开淡淡的水渍。“王姐，你知道我的原则。”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姐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抽出一叠诊断报告：“我知道你不想走捷径，可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顾沉舟不是那种简单的金主，他旗下的星辉娱乐是业内顶尖的公司，要是能搭上这条线，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这次是指名要见你。”王姐将报告推过去，上面“急性白血病”的诊断结果刺痛了林知意的眼睛——父亲的病情又加重了，医生说需要尽快进行骨髓移植，而手术费至少要八位数。
林知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钻心的疼痛让她清醒。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知意，你爸又咳血了，医生说不能再拖……”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她眼眶发烫。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王姐，我去。”
晚上七点，林知意站在锦江酒店总统套房门口，黑色连衣裙是她翻遍衣柜找到的最得体的衣服。镜面电梯映出她苍白的脸，耳后还留着拍戏时被道具划伤的结痂。抬手敲门的瞬间，她在心里默默背诵着昨晚写好的台词——那些关于梦想、关于公平的陈词滥调，此刻却成了最后的遮羞布。
门缓缓打开，雪松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沉舟倚在门框上，黑色定制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肩线，腕表表盘折射的冷光与他眼底的戏谑如出一辙。“林小姐，久仰大名。”他侧身让她进门，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将她吞噬。
林知意强压下喉间的紧张，礼貌地微笑：“顾总，您好。”目光扫过客厅中央的鎏金雕塑，价值百万的红酒整齐排列在恒温酒柜里，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与这个世界的距离。
顾沉舟走到酒柜前，修长的手指握住醒酒器：“喝点？”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如同某种危险的邀请。
林知意摇摇头：“谢谢顾总，我不喝酒。”声音比想象中镇定，却还是忍不住攥紧了裙摆。
顾沉舟挑眉，给自己倒了一杯：“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洁身自好。”他转身时，袖口露出的龙形纹身若隐若现，“我看过你所有的作品，《青柠时光》里那场雨中分手戏，眼泪砸在男主手背上的节奏，比专业院校的科班生都精准。”他突然逼近，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我可以给你顶级资源，只要你做我的……”
“顾总！”林知意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大理石墙面。心跳如擂鼓，却强迫自己首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我有个条件。”
顾沉舟饶有兴致地站首身体，指尖着酒杯边缘：“哦？说来听听。”
“我可以和您合作，但我不要当什么金主的情人。”林知意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我要您以男朋友的身份和我交往，公开我们的关系。”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想走捷径，我想靠自己的实力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但我也需要资源，需要机会。如果您以男朋友的身份支持我，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而且……”她顿了顿，想起病房里插满管子的父亲，“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靠潜规则上位。”
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顾沉舟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突然仰头大笑，红酒在杯中晃出危险的弧度：“林知意，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别人都争着当金主的金丝雀，你却想当我女朋友？”
林知意没有退缩，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顾总既然指名要见我，想必对我是有些兴趣的。而且，我相信以顾总的眼光，不会只满足于包养一个花瓶。”
顾沉舟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擦去她额角的冷汗。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动作让林知意浑身僵硬，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好，我答应你。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第二天，星辉娱乐的法务团队出现在林知意公司。解约条款干净利落，新合约上的资源清单让所有人眼红——S级古装剧女主、国际品牌代言、戛纳电影节红毯名额。当顾沉舟在微博晒出与她十指相扣的照片时，#顾沉舟 林知意恋情#瞬间引爆热搜，转发量三小时破千万。
然而，这段关系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闪光灯下，顾沉舟会温柔地为她整理裙摆；私下里，两人的对话却常常不超过三句。林知意每天辗转于各个剧组，凌晨三点还在背台词；顾沉舟则忙着处理集团并购案，有时半个月见不到人影。偶尔在深夜收工后，她会望着手机里那张合照发呆，照片里顾沉舟的笑容真挚得让人心慌，可现实中他看向她的眼神，始终带着审视的意味。
这天，林知意正在横店拍摄古装剧，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匿名短信：“林小姐，别以为傍上顾沉舟就能高枕无忧。知道他书房第三格抽屉里放着什么吗？每个被他玩腻的女人，都会收到刻着她们名字的怀表。”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玻璃展柜里，十几块怀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耳畔突然响起副导演阴阳怪气的话：“有些人啊，运气就是好，睡一觉就能拿到我们奋斗十年都够不着的资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心底那根绷紧的弦却越绷越紧。
晚上收工后，林知意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顾沉舟的电话。电话响到第七声才接通，背景音里是嘈杂的酒局：“什么事？”顾沉舟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顾沉舟，我们……”林知意站在酒店走廊里，望着镜中自己疲惫的脸，“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会被拒绝时，传来低沉的回答：“来半山别墅。”
半小时后，林知意站在顾沉舟的别墅前。铁艺大门缓缓打开，两旁的枫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管家将她带到书房，推开门的瞬间，檀木香混着淡淡的烟味扑面而来。顾沉舟穿着真丝睡袍，衬衫领口随意敞开，手边放着半杯威士忌，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
“找我什么事？”他头也不抬，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林知意走到他面前，将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上的照片刺得人眼睛生疼：“这是真的吗？”
顾沉舟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呢？你觉得我该解释什么？”他起身逼近，酒气混着烟草味笼罩住她，“当初不是说好了，只谈利益不谈感情？现在摆出这副被背叛的表情，给谁看？”
林知意眼眶发烫，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们和普通情侣不一样。除了在媒体面前，我们平时根本不像情侣。你说要给我机会，可我得到的只有无休止的猜疑和谩骂！”
“机会？”顾沉舟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嘲讽，“你以为娱乐圈的机会是天上掉下来的？没有我的人脉，你现在还在拍那些粗制滥造的网剧！”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林知意，别太天真了。”
就在这时，林知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甩开：“顾沉舟，我后悔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两人之间，“我以为只要坚持原则，就能在这个圈子里干干净净地走下去。可我错了，我每天都活在恐惧里，怕被人揭穿，怕你突然反悔……”眼泪终于决堤，“我宁愿回到从前，哪怕没钱给爸爸治病，也好过现在这样！”
顾沉舟愣住了。看着眼前哭得狼狈的女孩，记忆突然闪回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试镜《青柠时光》时，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素颜却美得干净利落。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女孩眼里有光，和那些拜金的女明星不一样。而现在，那束光正在他面前一点点熄灭。
他突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别哭了。”声音罕见地温柔，“照片是假的，那些怀表……是我母亲的遗物。”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叹了口气，“我从小在利益场里长大，习惯了用交易衡量一切。但你不一样，你让我看到了一些……纯粹的东西。”
林知意抬起头，泪水在睫毛上凝成晶莹的水珠：“顾沉舟，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沉舟没有回答，而是低头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这个吻带着威士忌的醇香，却又温柔得不可思议。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顾沉舟开始推掉不必要的应酬，出现在她的剧组探班；会在她胃病发作时，半夜开车二十公里送来暖胃粥；甚至悄悄联系国外专家，为她父亲安排手术。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正当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一场商业阴谋悄然降临。星辉集团的股票在三天内暴跌70%，竞争对手联合做空，媒体铺天盖地都是“星辉即将破产”的新闻。更糟糕的是，网上突然爆出大量林知意的“黑料”——模糊的酒店照片、断章取义的聊天记录，将她塑造成靠身体上位的“心机女”。
林知意赶到顾沉舟公司时，看到的是混乱的场景：员工们抱着纸箱匆匆离开，债主堵在门口高声讨债。顾沉舟坐在总裁办公室里，领带歪斜，眼神却依旧坚定，正在和律师团队商讨对策。
“知意，你怎么来了？”他声音沙哑，眼底布满血丝。
林知意走到他身边，将温热的咖啡放在桌上：“我来帮你。”
顾沉舟苦笑：“这次的危机太大了，对方早就布好了局。”他握紧她的手，“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了。其实我早该想到，他们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十几台摄像机蜂拥而入。
“顾总，请问星辉集团是不是真的要破产了？”
“林小姐，网上爆料说你陪睡制片人换取角色，是真的吗？”
“顾总是否挪用公司资金给林小姐买豪宅？”
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林知意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衣服，混乱中，顾沉舟突然将她护在身后，用西装外套裹住她：“都给我滚出去！”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
等记者被保安带走，顾沉舟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完电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父亲……他出事了。”
原来，顾父在得知公司危机后，心急如焚，突发脑溢血，正在医院抢救。林知意立刻陪着顾沉舟赶到医院。手术室外，顾沉舟不停地抽烟，烟灰落在昂贵的西装上也浑然不觉。林知意走过去，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别担心，伯父一定会没事的。”
顾沉舟突然将头埋进她颈窝，声音哽咽：“知意，我从来没怕过，可现在……我真的怕失去他。”这一刻，林知意终于明白，那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也不过是个渴望父亲认可的孩子。
手术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当医生说手术成功时，顾沉舟差点瘫倒在地。林知意扶着他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老人，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两个被命运推到绝境的人，此刻却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知意一边应对网上的恶意攻击，一边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奔波。她利用自己的人脉，联系财经记者揭露竞争对手的阴谋；在病房里，她给顾父读报纸，讲娱乐圈的趣事。而顾沉舟也在股东的支持下，一点点夺回公司控制权。
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在顾父脸上，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顾沉舟握着父亲的手，泣不成声。林知意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眶。
这天傍晚，顾沉舟带着林知意来到第一次见面的酒店。总统套房里，玫瑰花瓣铺成心形，餐桌上摆着她最爱的提拉米苏。
“知意，谢谢你。”顾沉舟单膝跪地，打开丝绒戒指盒，钻石在灯光下璀璨夺目，“这段时间，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我不想再和你做合约情侣，我想让你当我真正的老婆，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知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那些在黑暗中互相扶持的日子，想起他在病房里疲惫却坚定的眼神，想起他为她挡下所有恶意时的模样。“我愿意。”她伸出手，任由他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半年后，外滩的豪华游轮上，林知意穿着定制婚纱，挽着顾沉舟的手走过红毯。当顾沉舟在众人面前说“当初她说不想当我的金主的情人，想当我的老公，现在，她终于成为了我的老婆”时，林知意踮起脚尖，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婚后，林知意凭借文艺片《烟火人间》斩获金鸡奖影后，领奖时她举起奖杯：“感谢我的先生，他让我明白，最好的爱情不是谁成为谁的金主，而是成为彼此的底气。”镜头扫过观众席，顾沉舟眼中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
而顾沉舟也将星辉集团打造成了跨国娱乐帝国，他的办公室里，始终摆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林知意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站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回头微笑，那是他们领证那天拍的。
多年后，当记者问起他们的爱情故事，顾沉舟总会笑着说：“是她打破了我所有的规则，教会我什么是真心。”而林知意则会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谁想当你金主，我只想当你携手一生的爱人。”
黄浦江上的游轮依旧来来往往，见证着这座城市里无数的故事，而他们的故事，是最动人的那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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