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漫过窗棂时,阿箐瞧见了那抹不寻常的暗斑。
云无涯伏案小憩的面具上,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渗出琥珀色黏液。檐角铜铃轻晃,夜风卷来腐草气息,案头灯花突然"噼啪"爆响,惊得她指尖银针落地。
"师兄的蝉蜕..."阿箐捻起黏丝,指腹灼痛如握烙铁。三日前古墓带回的菌丝突然在瓷瓶里躁动,竟隔着琉璃壁朝这黏液蜿蜒爬行。
"别看。"云无涯鬼魅般出现在身后,袖中寒光一闪。阿箐只觉鬓角微凉,一缕青丝飘落,堪堪遮住案上异状。她分明看见那截断发触及黏液时,瞬间蜷缩成焦黑的虫尸。
更漏声里,菌丝在暗处织就血色蛛网。云无涯耳后新添的裂痕,正随他调息吐纳的节奏翕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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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趁夜潜入药房时,腐味己浓得呛人。
琉璃罩中的蝉蜕面具正在融化,像一滩被烈日炙烤的蜂蜡。她以银簪轻挑,黏液中赫然浮出半片带刺青的人皮——这分明是钦天监死士才有的"北斗黥面"!
"原来师兄你..."
话未出口,梁上坠下十数只金眼蝙蝠,翼膜间淬毒的银针密如牛毛。阿箐旋身踢翻药柜,当归、朱砂漫天纷飞,却在触及毒针时轰然爆燃。火幕中,一道青影破窗而入,剑气荡开三枚透骨钉。
"退后!"云无涯的声音裹着金石之音。他面具右颊己完全脱落,露出底下交错的新旧刀疤。菌丝自袖口疯长,在毒雾中织成八卦阵,将蝙蝠尽数绞成血雨。
阿箐突然瞥见,那些碎裂的蝠翼纹路,竟与融化的人皮刺青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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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梆响穿透浓雾,云无涯按着半边溃烂的面具,在铜镜前运功逼毒。
阿箐这才看清,那蝉蜕根本不是人皮面具——千万条透明蛊虫首尾相衔,在他脸上织就栩栩如生的假面!此刻蛊虫正因反噬互相啃噬,溃烂处可见森森白骨。
"这是'千面蛊'?"阿箐想起古墓壁画记载的南疆禁术,"师兄你竟以身饲蛊..."
话音未落,云无涯突然暴起,腐烂的右掌扣住她咽喉。阿箐的山河印应激而亮,映出他眼底翻涌的血色——蛊毒己侵入心脉!
"杀...了我..."云无涯从牙缝挤出字句,左手却不受控地拔出淬毒匕首。阿箐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蛊虫。溃烂面具遇血即燃,青烟中浮现沈千机的虚影。
"好孩子,这'千面蛊'需至亲血脉为引。"虚影指向阿箐心口,"你才是蛊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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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窗纸时,满地蛊虫尸骸化作青烟。
云无涯脸上新生的皮肉透出玉色,那是阿箐割腕喂血重塑的容颜。菌丝在二人腕间结成同心结,又随第一声鸡鸣寸寸断裂。
"师兄现在这张脸..."阿箐抚过他英挺的眉骨,"才是真的?"
云无涯凝视铜镜不语。水面忽起涟漪,倒影里赫然是沈千机的面孔!檐角传来玉笛幽咽,一片蝉蜕飘落案头,背面朱砂写就:
"千面终归土,一劫换新天。"
阿箐袖中的琉璃瓶突然炸裂,昨日收集的蛊虫黏液竟凝成微型千机盘。盘中"天璇"位血光冲天,正指向皇陵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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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日光爬上窗棂时,云无涯在铜镜倒影里看见三张面孔交替闪现——自己的、沈千机的、还有一张与阿箐七分相似的女子面容。瓷瓶碎片扎进掌心,他忽然记起焚局那夜,门主咽气前呢喃的竟是:"阿箐,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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