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竟还是侯爷，堂堂镇远侯！
为什么，为什么成了这样……
他是衡王妃的父亲啊，是衡王的岳父，他怎成了这般……
连怀王府的女儿都不愿认他。
恨不得与他撇清关系。
他什么都没了，母亲死了，儿子没了，儿媳和孙儿也跑了，表妹也没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喂，你怎么了？你莫不是傻了？”
段柏晖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听不到旁人的呼唤，也听不到周遭的喊叫，忽地，一匹马飞快往前驶来。
众人只见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起落下。
有人过去看：“他没气了。”
……
段柏晖是死了，死在了离戚府不远的地方，消息很快传到了戚府，戚柒知道后并不惊讶，不过母亲似有些意外，静坐了好一会儿，之后又笑了一场，然后就似没事人一般，给她夹菜。
还对她说：“若你未曾有孕，娘是要同你庆贺，喝一杯的。”
戚柒只点了点头，看着娘。
娘似很快忘记了这件事，说起了旁的，比如哪个庄子今年收成好，哪家铺子打了新颖的首饰……又告诉了她一个消息，说梁婉妍带着儿子离开了京都。
戚柒吃了一口拉丝的山药，很甜：“女儿知道了。”
这日赵行乾回来，瞧着气色很不错。
她笑着询问：“父皇可夸赞你了？”
赵行乾：“七七怎知道？”
戚柒伸手触了触赵行乾的嘴角：“其实，每回父皇称赞过你，你都会露出来些喜悦来，虽不显，我还是能发现。”
赵行乾抓住了戚柒的手，放在了脸边，轻搂着她，浅薄的嘴角越发上扬。
“父皇也夸了你，若非是你，也寻不到这白叠。”
戚柒也忍不住笑：“哦。”
……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戚柒清晨刚要起身，忽地觉得肚子一阵搅动，她捂着肚子，望向帘帐外正穿衣的赵行乾，颦眉低唤了一声。
“赵行乾！”
袍子落地，赵行乾掀开帘子快步走来。
戚柒抓住赵行乾伸过来的手，尽力平缓呼吸道：“我，我要生了，要生了！”
赵行乾浑身一震，凌乱地将戚柒抱入怀里：“稳婆！传太医！叫外祖母来！”
外头的忍冬夏至听到了王妃要生了，皆手忙脚乱了一阵子。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有条不紊地行动。
毕竟她们早先就分配好了。
何人烧水，何人准备器皿，何人喊人……还演练了数遍，自不会出什么错。
很快宫中太医也来了，稳婆本就宿在衡王府，听到了动静就跑来了。
隔壁的戚家人也都来了。
戚柒被赵行乾亲自抱到了早先准备好的屋舍。
赵行乾刚小心翼翼将戚柒放在床榻上，被戚老夫人和戚夫人驱赶。
赵行乾不愿意走，无人撼动得了。
戚满月见几个产婆哆嗦惧怕的模样，沉声道：“若不想七七多受苦，就快些出去。”
“你在此处碍事。”
赵行乾还是出去了。
站在门前，似成了一根柱子般，双手紧握。
屋内，持续传来了女子呜咽哭泣的声音。
或长或短，或急或重。
小石头这边也跑了来，扒拉着门，望着里面，见父王站在这里，他仰头询问。
“娘亲呢？”
赵行乾眼底闪过痛色，一手将小石头抱了起来，沙哑着声音道：“娘亲在里面。”
小石头咧着嘴，指着那紧闭着的门：“娘亲在哭吗？”
赵行乾将小石头的头按入怀里，并没有隐瞒：“是，娘亲当初生小石头的时候也很痛。”
小石头眼泪啪嗒地往下落。
“小石头不要弟弟妹妹，不要……”
赵行乾抬头，晦暗的眸望着那紧闭的房屋：“好，再也不要了。”
衡王妃生了，只用了一个多时辰。
产房内传来了惊呼声音：“生了！王妃生了！”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是个小公子！”
刚喊出声，门就被推开，原是站在门前的衡王放下了世子，冲了进来。
产婆见王爷进来了，连忙抱着小公子朝王爷走去。
谁料，王爷竟首首地越过了她，看都未曾往襁褓这边看，大步冲向了虚弱至极的王妃。
王妃产后虚弱，满头的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可在外等候的王爷瞧着是比王妃的脸还要白，额上颈间皆是汗，双目猩红。
不知的还以为是他生下了这个孩子。
赵行乾大步朝床榻走去，当看到了那一张毫无血色惨白的小脸时，呼吸一窒，放慢了脚步，俯身小心翼翼地抚摸上了那湿汗淋漓的面颊。
“七七。”他声音格外轻，格外沉，还带着试探。
戚柒艰难撑开了眼皮，看了赵行乾一眼，便又闭上了。
赵行乾身子瞬时僵在那里，脸色煞白，眼底闪过从未有过的恐慌：“叫太医，叫太医过来！”
戚满月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道：“七七无碍，她只是累了，要歇息。”
“王爷，莫要吵到七七。”
赵行乾噤了声，坐在床榻上，手握着王妃的手，寸步不离。
半分不顾及周围其他。
连着刚生下来的小公子，王爷都似己然忘记了。
屋内熏了艾。
戚柒醒来后，就闻到了燃的艾草味，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赵行乾紧绷的面。
“醒了？”他声音沙哑至极，小心翼翼，萦绕在她的耳畔。
戚柒轻嗯了一声。
“娘亲。”
是小石头的声音，戚柒侧头，才发现小石头正趴在她的手边，眼泪汪汪地往下流，那大眼睛红得，似颗红葡萄一般，叫人看得心都软了。
戚柒手抚在了小石头的脑袋上，温柔道：“娘亲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
小石头小手抓着娘亲的手，放在自己肉嘟嘟，哭得一颤一颤的脸颊上：“不要弟弟妹妹，小石头不要……”
戚柒忍不住轻笑出声，忽地那处一痛，这才想起了小儿子，她晕厥前只看了他一眼。
“小石头的弟弟呢？”
小石头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着，似也想到了什么，仰着脑袋看向了爹爹。
戚柒跟着看向了赵行乾：“孩子呢？”
赵行乾身子一僵，起身看向了周围站着的人。
“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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