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位战友呼叫了炮火支援，也或许是其他通讯兵，此刻己经无从考证了。但随着几声尖锐的呼啸声，炮弹划破天空，带着死亡的气息，落在了苏军的进攻路线上。“轰！轰！轰！”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大地都在颤抖，炮弹的冲击波掀起漫天的尘土和碎石，将周围的建筑物炸成一片废墟。苏军的进攻势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击，暂时压制住了。克劳斯的MP40突然发出空仓挂机的金属脆响。他咒骂着摸索战术背心，却只摸到三个沾血的弹匣——每个都轻得令人心慌。远处传来T-34引擎特有的高频震颤，履带碾压瓦砾的节奏里混着钢板扭曲的呻吟。威尔斯拉着克劳斯两人刚滚进弹坑，整面断墙就在122毫米榴弹的轰击中化作齑粉。
"火焰喷射器！"汉斯的声音被爆炸震得支离破碎。透过翻涌的烟尘，威尔斯看见六个裹着防火毡的苏军工兵正沿着排水渠匍匐前进，ROKS-2火焰喷射器的燃料罐在硝烟里泛着油光。他抓起HUD里显示3/0的毛瑟步枪，击锤撞击底火的瞬间，被点燃的凝固汽油如同地狱绽放的红莲，三个火人惨叫着栽进污水沟。
独守在混凝土管道旁，震颤突然加剧，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威尔斯完全没有预料到。威尔斯感觉后颈被灼热的气流舔舐——那辆炮塔编号043的T-34正用并列机枪扫射着管道内壁，7.62mm子弹如同烧红的铁梳犁过脊背。他发疯似的往前爬行，指甲在锈蚀的管壁上抠出十道血痕，首到撞见德军突击工兵布设的S型雷区警示牌。
五十米外，两个苏军狙击手正用缴获的ZF41瞄准镜搜寻目标。一名狙击手突然抽搐着仰面倒下，他的莫辛纳甘步枪枪管被威尔斯射出的子弹撞成了弯曲的钢管。最后一发子弹击穿了观察员的肺叶，喷溅在雪地上的血沫里浮着粉红色的气泡。
克劳斯刚想举起铁拳30，就看见威尔斯从炸塌的管道缺口鱼跃而出。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三架伊尔-2攻击机贴着工厂残骸的轮廓线俯冲而下，机翼下的RS-82火箭弹在暮色中拖曳出硫磺色的轨迹。
火箭弹群在德军阵地炸开的刹那，威尔斯看到了伊尔-2机腹的VYa-23机炮开始喷吐火舌，20毫米穿甲燃烧弹将混凝土路面犁出冒着青烟的弹坑链。某个瞬间，威尔斯确信自己看到了机翼上的红星标志在暮色中渗出血光。
九点钟方向传来金属断裂的巨响——那辆编号043的T-34终于碾碎了混凝土管道。炮塔顶部的车长刚探出半截身子，就被汉斯射出的7.92mm穿甲弹掀掉了天灵盖。但坦克依然在前进，履带卷起的钢筋如同古代战车的镰刃，将两个正在装填铁拳的掷弹兵拦腰截断。
"燃烧瓶！"威尔斯嘶吼着扑向尸体堆，却摸到半截凝固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当他转身投掷时，发现克劳斯正用工兵钳生生剪断一个被大碎石压住腿骨的伤兵。燃烧瓶在T-34观察窗前炸开的火幕，恰好遮住了克劳斯操作时喷溅的动脉血。
苏军冲锋号穿透了航空引擎的轰鸣。威尔斯和克劳斯合力拖着伤兵滚进反坦克壕的瞬间，看见十二名头戴船形帽的惩戒营士兵跃过燃烧的坦克残骸。他们手中的PPS-43冲锋枪泼洒出扇形弹幕，将三名试图转移MG34的德军后勤兵打成了筛子。
汉斯突然从瓦砾堆顶端站起，肩扛的Flak 30防空炮支架还在滴着润滑油。20毫米高爆弹撕开伊尔-2机腹的瞬间，上千块铝镁合金碎片如同死神撒出的糖果，将下方冲锋的惩戒营士兵笼罩在金属暴雨中。
威尔斯感觉伤兵在自己怀里变轻了。他低头看见半截带齿痕的止血带从战友腹腔滑出，混着冰碴的肠子正在迅速冻结成青灰色。五十米外幸存的T-34开始倒车，炮管机械性地上下摆动，像在给这场屠杀打着节拍。
刺骨寒风裹挟着硝烟灌进威尔斯喉管，他听见士兵喉间发出漏气的嘶鸣。那支染血的工兵钳突然颤动起来，在结冰的壕沟壁上划出凌乱火星。T-34的倒车轨迹突然扭曲——三名浑身裹着粗麻布的德军工兵从下水道井口钻出，将磁性地雷拍在坦克裙板上。
斯图卡俯冲的尖啸撕裂云层时，威尔斯正用牙齿撕开最后吗啡针剂。燃烧的航空汽油顺着沟壑蜿蜒流淌，将冻土表层融化成冒着气泡的沥青状物质。
迫击炮班正在搬运BM-13火箭弹的尾翼碎片构筑掩体，威尔斯突然被汉斯拽着武装带拖进反斜面。第16装甲师补充兵——也就是威尔斯所在的部队，踩着结冰的钢轨爬过瓦砾堆，他们崭新的冬季护耳帽上还带着波兰裁缝铺的樟脑味。
三辆Sd.Kfz.251半履带车碾过被炸成麻花状的电车轨道，掷弹兵们传递的金属水壶里晃动着结冰的伏尔加河水。威尔斯瘫坐在被击毁的ZIS-3反坦克炮防盾后方，发现汉斯正在用MG34的备用枪管搅拌掺了锯末的黑麦糊。当他们听见工兵中尉用铁十字勋章起开斯帕姆罐头时，克劳斯溃烂的牙龈正在将吗啡药片咀嚼成带血的泡沫。
来自第24装甲师的补充兵开始接管防线。威尔斯拖着克劳斯穿过被航空炸弹掀翻的伏特加酒窖，汉斯的腰间防毒面具罐里叮当作响的银质餐具正随着苏军152毫米榴弹炮的震动频率共鸣。在临时包扎所的帆布帐篷里，军医助理满头大汗的包扎克劳斯时，三发试射的"喀秋莎"火箭弹划破长空，带着毁灭的怒吼落下。
阴沉的天空下，支援部队的军官攥着命令书，用沙哑的嗓音向威尔斯所在连队传达撤退指令。这支小队需跟随第14后勤纵队向顿河西岸转移。
威尔斯他们猫腰钻入撤退队伍时，苏军122毫米榴弹炮的尖啸正撕裂空气。他踩着领队士兵的脚印在弹坑间腾挪，翻卷的冻土块裹挟着硝烟砸在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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