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粗暴的拍门声如同丧钟,狠狠砸在锈蚀的铁皮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巨大回响!整个狭小的空间似乎都在震动!炉灶里那簇微弱的橘黄火苗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猛地一缩,剧烈地摇曳起来,将佝偻老人和我的影子疯狂地拉扯、扭曲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
“老金!老金!开门!他妈的死哪去了?!开门!”
那个砂砾般暴躁、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吼声,如同淬毒的冰锥,穿透雨幕和薄铁皮,清晰地、充满戾气地灌入耳中!是那个司机!他找来了!就在门外!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的心脏!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弓起!浑身的毛发根根倒竖!腹部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惊恐绝望的嘶鸣!叼在口中的金属圆片几乎要掉出来!身体死死缩向火炉后方更深的阴影里,恨不得将自己嵌入冰冷的墙壁!
完了!被堵在这里了!那个暴戾的司机…他会冲进来!他会发现我!他会…扒了我的皮!
就在这灭顶的恐惧中!
那个一首背对着我、如同凝固石雕般的佝偻身影——老金,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完全不像一个迟暮老人!
几乎在拍门声落下的同一瞬间!他那布满油污的、如同枯枝般的手,快如闪电般伸向旁边敞开的工具箱!没有半分犹豫!指尖精准地掠过冰冷的扳手、改锥,一把抓起那块…沾着深褐色污渍、边缘参差不齐的纸片碎片!动作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近乎本能的迅捷!
紧接着!他猛地转身!
那双深陷在浓重阴影里、如同焦炭般的眼睛,在剧烈摇曳的火光下,瞬间爆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锐利光芒!那光芒冰冷、警惕,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般的、深沉的愤怒!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穿透狭小的空间,极其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蜷缩在火炉阴影里、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我!
西目相对的刹那!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惊怒!警惕!还有一丝…如同被拖入泥潭的、冰冷的厌烦!但最深处,在那片焦炭般的漠然之下,似乎还有一丝极快闪过的…挣扎?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只有外面狂暴的雨声和门板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疯狂撕扯着紧绷的神经!
“老金!操!听见没?!开门!再不开老子踹了!” 门外司机的怒吼带着失去耐心的狂暴,伴随着更加猛烈的踹门声!“哐!哐!” 薄薄的铁皮门剧烈地颤抖着,锈蚀的门栓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崩断!
老金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那双如同枯枝般的手,却极其稳定地将那片关键的纸片碎片,飞快地、以一种极其隐蔽的角度,塞进了他那件油污厚重工装裤的口袋深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然后!
就在门板即将被彻底踹开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那双深褐色的、如同焦炭般的眼睛,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地…向下扫了一眼!目光的落点,精准地落在了我因极度恐惧而死死压在地面上、紧贴着腹部的…那只前爪!
爪下,是那枚冰冷的、沾着泥污的金属圆片!
他的眼神…在那个瞬间,锐利得如同刀锋!仿佛穿透了我的皮肉,看到了爪下隐藏的东西!那眼神里…没有贪婪,没有好奇,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嘲讽?!
紧接着!
“呼啦——!”
锈蚀的铁皮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了!冰冷的、裹挟着暴雨的狂风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倒灌而入!狂暴的雨点狠狠抽打在脸上、身上!炉灶里那点微弱的橘黄火苗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彻底吞噬!
只有门口,一个高大、浑身湿透、散发着浓烈水汽、机油味和暴戾气息的轮廓,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堵住了唯一的生路!他那双在黑暗中闪着凶光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瞬间扫视着黑暗的角落!
“妈的!总算开了!冻死老子了!” 司机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沉重的劳保靴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哐当”的巨响,溅起一片泥水。他的目光如同饿狼,第一时间扫过熄灭的炉灶,落在刚刚转身、依旧保持着佝偻姿态的老金身上。
“操!老金!你他妈聋了?!老子在外面敲半天!” 司机粗暴地推搡了老金一下,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训斥,“躲这破地方烤火?挺会享受啊!”
老金被他推得踉跄了一步,沉默着,没有回头,只是极其缓慢地重新弯下腰,用那根带着锈迹的铁条,徒劳地拨弄着熄灭的、冒着青烟的冰冷灰烬。火光熄灭后,他的背影在黑暗中显得更加佝偻、单薄,如同狂风中的枯草。
“少废话!东西呢?!” 司机不耐烦地吼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嗡嗡作响。他高大的身影在门口狭窄的光线下晃动,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开始扫视这个堆满杂物、充满油污和霉味的角落。他的视线,掠过那些废弃的零件、破烂的油毡布、敞开的工具箱…最后,极其自然地…朝着我藏身的火炉后方阴影扫来!
巨大的恐惧让我瞬间窒息!身体僵硬如石!连颤抖都凝固了!黑暗中,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充满暴戾和探寻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着我藏身的黑暗!
完了!要被发现了!
就在这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瞬间!
“咳…咳咳咳…” 一阵极其剧烈、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的、带着浓重痰音的咳嗽声,猛地从老金佝偻的背影处爆发出来!声音嘶哑、痛苦,充满了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这突如其来的咳嗽瞬间吸引了司机的全部注意力!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目光厌恶地从阴影处移开,落在了剧烈咳嗽、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的老金身上。
“妈的…又咳!晦气!” 司机骂了一句,语气更加恶劣,“赶紧的!别他妈装死!老板要的东西!那份…‘废纸’!拿到没有?!钱都他妈给你了!别想赖账!”
老板?废纸?钱?!
司机的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果然!他们在交易!交易沈薇用命撕下来的文件碎片!顾衍之就是那个“老板”!那个金属圆片…是报酬?!
老金剧烈的咳嗽终于稍稍平息,他佝偻着背,喘息着,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投向司机的目光,带着一种深沉的、冰冷的…麻木?或者…是压抑的愤怒?
他没有立刻回答司机的话。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在门口的微光下,极其隐晦地、如同不经意般,再次飞快地扫过我藏身的阴影角落!这一次,他的眼神极其短暂地停留在我那只死死压着金属圆片的前爪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警告?催促?还是…某种冰冷的暗示?!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用一种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对着暴躁的司机开口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和浓重的痰音:
“急…急什么…风…风大雨大…路…路不好走…” 他一边说着,那只藏在工装裤口袋旁、布满老茧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滞涩,开始朝着口袋的方向移动…动作慢得如同慢镜头!仿佛在故意拖延时间!
“操!少他妈废话!” 司机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步跨上前,粗暴地一把抓住老金那条移动手臂的袖子!“拿来!老子没工夫跟你耗!老板等着呢!” 他的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就在司机的手抓住老金袖子的瞬间!
老金那只缓慢移动的手,猛地停顿在了口袋边缘!他没有反抗,也没有退缩。只是那双深陷在阴影里的、如同焦炭般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压力,再次钉在了我藏身的黑暗角落!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有丝毫的隐晦!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如同钢针般刺骨的警告!一种无声的、冰冷的命令!
——**动!**
——**趁现在!**
——**不然!都得死!**
那目光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我的神经!身体里最后一点残存的本能,在死亡的巨大威胁和老金这无声的、如同雷霆般的命令下,猛地炸开!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就在司机粗暴地撕扯着老金的袖子、试图强行翻找口袋的混乱瞬间!
我用尽灵魂燃烧的力量!后腿在冰冷的地面上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潜能!身体如同离弦的、燃烧着生命之火的箭矢,朝着门口那片被司机高大身影挡住一半、却依旧透入狂风暴雨的狭窄缝隙!不顾一切地弹射出去!
“喵嗷——!!!”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充满极致惊恐和决绝的咆哮,撕裂了狭小空间的黑暗!如同垂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战吼!
身体擦着司机湿透、散发着浓烈机油和汗臭味的裤腿掠过!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和冰冷的水珠!
“操!什么东西?!” 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和凄厉的嘶吼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抓住老金袖子的手下意识一松!猛地回头!
就在他回头的刹那!
我的身体,己经化作一道橘黄夹杂暗红的闪电,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撞开了门口那扇半开的、锈蚀的铁皮门!瞬间融入了门外狂暴的、冰冷的、无边无际的暴雨和黑暗之中!
“妈的!是那只猫!!” 司机暴怒的咆哮声在身后炸响,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戏耍的狂怒!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踩踏积水的声音!“操!老金你他妈故意的?!拦住它!!”
身后传来更加剧烈的拉扯和碰撞声!老金压抑的痛哼!司机的怒吼!铁皮门被撞在墙上发出的巨大噪音!所有的声音都被身后狂暴的雨幕迅速吞噬!
我顾不上回头!也无力回头!身体在冲出铁门的瞬间,就彻底耗尽了所有力气!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着身体,腹部的伤口在剧烈的奔跑动作下如同被再次撕裂!温热的鲜血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汹涌而出!视线在失血和眩晕中一片模糊!只能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拖着残破的躯体,朝着前方厂房深处那片更加黑暗、更加扭曲的钢铁废墟,踉跄着、连滚带爬地冲去!
口中那枚冰冷的金属圆片,像一颗无法摆脱的诅咒,紧紧贴在舌下。而爪下…不!是意识深处!老金最后那道如同钢针般的、冰冷的警告目光,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上!
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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