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刺眼!冰冷!
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了沉重的眼皮,狠狠扎入混沌的意识深处。腹部的剧痛在强光的刺激下再次苏醒,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疯狂搅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拉扯着那片被彻底撕裂的地狱。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呜咽。
“别动!坚持住!” 那个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林涛的声音,如同磐石般压住了翻腾的痛楚。一只温暖、稳定、带着薄茧的手掌,极其小心地按在脊背上,传递着微弱的、却至关重要的支撑。
“林哥!生理盐水!” 年轻些的小张声音带着紧张,动作却利索。冰凉的、带着消毒水气息的液体,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轻轻冲刷着腹部的伤口,带来短暂的、尖锐的刺痛,也冲开了部分凝结的血污和泥垢,露出下方更加狰狞的皮肉翻卷。
林涛的动作极其专业、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他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又像在勘验一个充满谜团的犯罪现场。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在那道斜贯侧腹、边缘带着撕裂和碾压痕迹的可怕伤口上。镊子尖小心翼翼地拨开粘连的毛发和污渍,仔细观察着每一寸挫伤、每一处皮下出血的形态。
“看到这里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指着伤口边缘一片不规则的、颜色深重的皮下淤血,“这边缘…这弧度…还有这受力中心点的塌陷…不是普通重物砸的。” 他的指尖在伤口上方虚划了一下,“这是反复的、有特定方向的碾压!力度很大!而且…”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更加锐利,如同手术刀般切割开表象,“这形状!这受力面!边缘清晰,中心凹陷…这他妈是鞋底花纹的印子!”
“鞋…鞋印?!” 小张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眼睛瞪得溜圆,“林哥!你是说…是被人用脚…用脚踹的?!还…还反复碾压?!”
林涛的脸色铁青,下颌线条绷得死紧,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微微抽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怒火如同压抑的火山熔岩,在冰冷的理性下汹涌翻腾!他没有回答小张的惊呼,但那无声的、如同实质般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己经说明了一切!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伤口上。那如同探照灯般的视线,缓缓下移,移向我无力搭在冰冷金属台面上的前爪——那只在废弃工厂冰冷积水的通道里挣扎摔倒、沾满泥泞和血污的前爪!
在明亮到近乎残酷的无影灯光线下,爪垫和爪缝里,那些暗红色的、己经半凝固的血污中,极其清晰地…沾染着一些极其微小、却异常刺眼的深褐色颗粒!它们像被强行嵌入皮肉的密码碎片,在血污的掩护下,顽强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林涛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猛地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爪子!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锁定那些深褐色的颗粒,瞳孔深处,震惊的波澜如同海啸般席卷!他极其小心地、屏住呼吸,用镊子尖如同考古学家对待稀世文物般,轻轻拨开爪缝边缘厚重的泥污和半干涸的血痂!
一点!两点!更多!
深褐色的、带着明显纤维质感的碎屑!被血浸透、被泥污染、边缘被摩擦得模糊,但毫无疑问——是纸张!被暴力撕碎又浸泡过的纸张碎屑!
更关键的是!就在林涛的镊子尖轻轻触碰、拨开最外层污物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冷冽而独特的金属腥气——格伦特化学定制油墨那独一无二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引信,极其顽强地穿透了浓重的血腥和消毒水味道,钻入了林涛因极度专注而异常敏锐的鼻腔!
林涛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瞬间贯穿!猛地僵首!他捏着镊子的手停在半空,指关节因为巨大的震惊和骤然绷紧的神经而捏得死白,发出轻微的“咔吧”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瞬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更加深沉的狂怒!以及一种…被触及了最核心敏感神经的、极度危险的警觉!
格伦特油墨!这种级别的东西…出现在一只被虐至濒死的流浪猫爪缝里?!这绝不是巧合!这背后牵扯的东西…远超一起简单的虐待动物案!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的烙铁,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死死钉在我因剧痛和失血而涣散、瞳孔微微放大的眼睛上!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传来的闷雷,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死寂的处置室里:
“小家伙…看着我!”
“告诉我…这些血…这些纸屑…是谁的?!”
“那个用脚踩你、碾你的人…他在掩盖什么?!”
“他怕你…找到什么?!”
他的目光灼热、锐利、充满压迫感,仿佛要撕裂我猫的躯壳,首接抓住里面那个属于“林晓”的灵魂,拷问出所有染血的秘密!那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警察面对重大线索时近乎偏执的专注和冰冷的决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质问和剧痛的双重压迫下!
意识深处,沈薇那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血腥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再次顽强地穿透了时空的阻隔!那气息…温热的…带着生命挣扎的腥甜…还有…佛堂冰冷的绝望…暗室水滴的敲击…顾太太指尖坠落的浑浊药液…
一股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怆和愤怒,如同岩浆般猛地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属于猫的野性本能!不是为了回答林涛!而是为了…沈薇!为了那个在黑暗囚笼里用血书写信息、等待救援的灵魂!
“喵——!!!”
一声凄厉到变调、充满了无尽痛苦、愤怒和绝望的咆哮,从我干涸的喉咙里猛地爆发出来!这声音耗尽了我最后残存的生命力!身体在剧痛中猛地弓起!那只被林涛目光锁定的、沾满血污和深褐色纸屑的前爪,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驱动,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用尽全身的力气,痉挛般地、疯狂地抓挠起来!
“滋啦——!滋啦——!”
锋利的爪子在光滑的金属表面刮擦,发出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噪音!伴随着爪尖崩裂的轻微脆响!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渍,混合着爪缝里那些深褐色的纸屑碎末,在惨白的灯光下,被清晰地、凌乱地、却又带着一种疯狂执拗的力量,拖拽出一道道…如同燃烧血泪般的爪痕!
不是无意义的挣扎!那爪痕的走向…那疯狂划动的轨迹…隐约指向一个方向!一个林涛刚刚提到、如同烙印般刻在意识深处的方向!
地下!
林涛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从我的眼睛,死死钉在了台面上那一片狼藉、却蕴含着疯狂信息的血爪痕上!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号!那一道道凌乱、沾着纸屑血污的抓痕,在他眼中瞬间被剥离了混乱的表象,指向了那个惊雷般的推断!
“地下…地下室?!” 他失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愕和一种被证实的、冰冷的寒意!他猛地看向小张,眼神锐利如刀,“小张!立刻!查!重点排查报案区域及周边所有拥有地下室的建筑!尤其是…私人性质!安保等级异常高的!”
小张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和台面上触目惊心的血爪痕惊得目瞪口呆,但职业素养让他瞬间反应过来:“是!林哥!” 他立刻冲向旁边的电脑。
而林涛的目光,再次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死死落回我的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复杂,除了震惊、愤怒和警觉,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一种被卷入巨大漩涡的预感。他缓缓伸出手,这一次,不是为了按压伤口,而是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谨慎,轻轻触碰了一下我那只刚刚刻下血痕、此刻无力颤抖的前爪。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低沉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的叹息。
**顾氏集团总部。顶楼。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暴雨依旧肆虐,将整座城市冲刷成一片模糊流动的霓虹光海。雨点疯狂敲打着厚重的防弹玻璃,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噼啪”声,如同某种不祥的伴奏。
顾衍之慵懒地靠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座椅里,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雪茄,袅袅青烟在冰冷的空气中盘旋上升。他面前那面巨大的、如同指挥中心屏幕般的显示器上,清晰地分割着数个监控画面。
其中一个画面,正是临港警务站处置室的实时影像!高清画质下,林涛铁青的侧脸、小张惊愕的表情、冰冷金属台上奄奄一息的橘猫、以及…台面上那片凌乱刺目、沾着深褐色碎屑的血爪痕…都清晰得如同身临其境!
顾衍之深邃的目光,如同欣赏一幕精心编排的戏剧,饶有兴致地、冰冷地锁定在屏幕上。他的视线,尤其长久地停留在林涛那因愤怒和发现而紧绷的下颌线条上,以及那只橘猫在痛苦中疯狂抓挠留下的、指向“地下”的血痕上。
一丝极其幽暗、难以捉摸的弧度,如同淬毒的冰花,缓缓爬上他紧抿的薄唇。那弧度冰冷、残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如同神祇俯视尘埃挣扎般的傲慢和…一丝被勾起兴味的愉悦。
他优雅地抬起夹着雪茄的手,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目光从监控屏幕上移开,投向办公室另一侧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电子相框。
相框里,是一张精心修饰过的“全家福”。顾衍之居中,俊美无俦,嘴角噙着完美的微笑,眼神深邃。他的左手边,是穿着素色旗袍、笑容温婉却眼神空洞的“顾太太”。而他的右手边,微微靠后站着,穿着一身精致却略显拘谨白色连衣裙的沈薇。照片上的沈薇,笑容勉强,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和疏离。
顾衍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滑过照片上沈薇那张年轻却写满隐忍的脸庞。最终,定格在她纤细脖颈上佩戴着的一条看似普通、镶嵌着细小钻石的铂金项链上。
他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极其优雅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悦耳,却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在这空旷冰冷的办公室里缓缓流淌,清晰地穿透了雨幕的喧嚣,也穿透了监控屏幕的阻隔,仿佛是对着屏幕里那只濒死的猫,也对着照片上那个沉默的少女:
“爪子太利的小东西…”
“爪子太利的小东西,总是容易…”
“总是容易…弄脏不该脏的地方…”
“也总是容易…惊扰…不该惊扰的…”
“笼子里的金丝雀…也该学会…”
“学会…为弄脏羽毛…付出代价了…”
最后几个字,轻若耳语,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赤裸裸的残忍预告。他微微偏头,目光再次落回监控屏幕上林涛那张坚毅而愤怒的脸,唇角的弧度加深,如同欣赏困兽徒劳挣扎的猎人。
“游戏…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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