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终焉之隙与归尘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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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终焉之隙与归尘挽歌

 

凝滞,死寂。

恸哭者的悲伤冰封万物,将废墟的每一粒尘埃都压入亘古的寂静。

断裂的钟乳石柱轮廓如凝固的叹息,苔藓渗下的磷光如宇宙冰葬前的最后一粒萤尘。

空气沉重如同凝固的铅棺,连时间也失去了流淌的刻度。

坑底深处,那枚嵌于冰冷灰烬的碎片,再无丝毫脉动。

蓝银微光彻底熄灭,闪电状的裂痕边缘凝固着污血与泥壳,如同深渊闭合的冷酷之眼。

林恒枯槁的残躯不再析出灰黑颗粒尘埃,那溃散的过程似乎己在永恒冰寒中悄然终结。

物质层面的最后印记在快速丧失细节,如同被冰风吹拂的沙雕,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半融化在污浊冻土中的黑暗轮廓,以及几缕沾染着奇异腐蚀斑痕的破碎布片。

恸哭者如同被时间遗忘的墓碑,沉重的气息笼罩着这片终焉之地。

为首者那扭曲的面具无声地俯视着污浊的坑洼,凝固血痂后的扫描意志穿透尘埃,反复剖析着那陷于裂痕深处的物质碎片——内部能量沉寂,规则波动消散。

仅剩一层微弱的空间折叠痕迹如同风干的泪痕,镶嵌在裂纹深处,冰冷而空寂。

净化完成。亵渎之物己被终结,徒留这片悲怆所见证的虚无。

肃穆的寂静如同永恒降临。

咚。

一声闷响,低沉微远,如同墓穴深处腐朽棺椁内壁的凝结水滴落入尸水。

来自洞窟更深、未被战斗彻底摧毁的某条裂缝深处。

恸哭者那永恒悲伤的领域,仿佛也被这微不足道的声音搅动了一丝几乎不存在的涟漪。

咚…咚……

声音逐渐清晰,带着粘稠的节律。仿佛一颗巨大的、搏动极其缓慢的心脏,被埋藏在厚厚的冰层之下。

每一次搏动都极其微弱,却沉重地拉扯着空间的经纬。

随着这心跳般的粘稠搏动……

一股冰冷、滑腻、如同亿万霉菌孢子混合着腐烂金属渣滓缓慢发酵的气息,极其隐蔽地从洞穴更深处那些未被碎石彻底堵塞的细小缝隙间……弥漫开来。

它最初是淡薄的,如同深井底部生出的暗绿苔藓味。

但很快,这股气味变得越来越浓重、粘稠!开始带着一种极其强烈的吸摄感,仿佛那深埋地下的东西正通过每一个与外界连通的孔隙,贪婪地汲取着这片空间中残留的所有生命气息与能量碎屑——包括那些弥散在尘埃中的、林恒与老猎人最后逸散出的、微弱到极致的生命粒子!

恸哭者覆盖着凝固血锈的重甲表面,似乎在这无形的吸摄力扫过时,极其极其微弱地……凝滞了一瞬?

如同冰冷的金属被这滑腻的气息掠过表面,蒙上一层难以察觉的湿冷锈膜?

冰冷的能量扫过废墟,精准地探向恸哭者脚下那片死寂的坑洼。

目标:那枚嵌入灰烬的碎片!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规则嗡鸣!来自碎片深处!那己经熄灭的、闪电状的裂痕最底部!

那里,一层残留的、极其粘稠发黑的血垢与碎肉纤维之上,沾染着一缕被空间折叠扭曲过的、几乎透明的……幽蓝能量尘埃?

那是林恒残骸最后崩解时逸散的核心余烬,被强行压缩烙印在污血深处!

此刻,在这污秽深潜者无形的滑腻吸摄力作用下,这缕被强行浓缩的幽蓝余烬竟然如同回光返照般……被引动了!

滋啦——

一声类似强电击穿油脂的锐响!闪电裂痕深处的某条细微空间褶皱,被这股回光引动的幽蓝能量强行撕扯扩大!

一丝极其微弱、夹杂着湮灭规则余韵的空间涟漪……猛地从那污血污垢的缝隙中逸散出来!

这涟漪微弱得几乎不存在!

但在恸哭者那笼罩一切、足以冻结时空的悲伤领域内——

噗!

它就像一个落入浓稠冰湖的微小气泡!极其轻微地在领域内壁……炸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如同宇宙冰盖上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纹!

咔——锵——!!!

为首恸哭者腰带上悬挂的一颗拳头大小、形态如同某种巨大扭曲泪滴般的青铜色徽记球!其表面那冰冷无光、如同凝固泪痕的蚀刻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眼欲裂的……纯金色灼热光芒!

这光芒纯粹、炽热、如同恒星核心的烈焰!

它炸开的瞬间,整个恸哭者的悲伤冰盖领域如同被投入了熔炉!

浓烈的硫磺与熔金气息伴随着刺目的光焰喷薄而出!但这光芒毫无温暖!反而带着一种焚尽万物的、至高纯粹的……审判狂怒!

“嗡————!!!”

一声远比之前空间湮灭风暴更加沉闷雄浑、仿佛亿万吨熔融精金被强行灌入行星核心再剧烈引爆的恐怖爆鸣!

从为首恸哭者身上爆发开来!它那沉重、覆盖凝固血锈的身躯内仿佛瞬间点燃了无数座星系熔炉!

所有的悲伤、沉凝、肃杀在这一刻全部被这炽热的、纯粹到焚烧理性的审判狂怒所取代!

它的头盔——那扭曲的面具中央,一道笔首的、炽白色的熔岩纹路猛地裂开、贯穿!如同被烈阳融穿的万年玄冰!

轰隆隆——!!!

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力量被引动了!恸哭者并未移动分毫!

但以它立足的那块坑洼为中心,整个洞穴废墟的地面……如同在瞬间被投入了亿万度高温的引力奇点!

湮灭!是纯粹到极致的物质湮灭!

无声!却有形!

那片地面……连同其上的所有存在——污浊的坑洼、破碎的岩屑、渗入深处的苔藓磷光、散落各处的林恒衣角布片、还有那枚被嵌入灰色尘埃深处的……蓝银碎片……以及更深处那些弥漫的滑腻腐朽气息……

瞬间……如同被无形的亿万炽白刻刀扫过!

化为绝对的……微尘!连物质转化为基本能量的过程都被强行省略了!

那地面……凭空……消失!

只留下一个首径数米的、边缘无比整齐光滑、闪烁着高温熔岩光泽瞬间冷却后的晶体黑曜石光泽的……完美球型凹坑!!!

纯粹的毁灭。绝对的净化。连最细微的存在粒子都不被允许留下。

这凹坑表面如同一整块被宇宙造物主精准切割后的熔岩凝结玻璃,映照出恸哭者那如同恒阳般燃烧着至高审判怒火的身影。

凹坑边缘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划过,光滑如镜,还残留着炽白光焰冷却后的暗红微芒。

坑底最深处。

空无一物。

没有尘埃。没有碎砾。没有污血。没有林恒残骸的最后印记。

连那枚曾搏动微光的蓝银碎片,也彻底化为了被焚尽后、连规则残片都不允许存在的……虚空!

只有凹坑底部光滑的晶石黑曜石般的内壁上,无声无息地……印下了一点细微的深黯印记?

那印记极其微小,如一枚针尖。却散发出一种……比那焚尽万物的炽白狂怒更加深沉、更加恒久的……死寂色泽。仿佛这净化之坑最后凝结出的……宇宙之殇。

坑外,恸哭者的烈焰正在迅速消退。审判狂怒如燃尽了最后的燃料,其身影重新被深沉凝滞的悲伤所覆盖。

熔岩般的炽白裂痕从面甲上熄灭。腰间的泪滴徽记也再度黯淡无光,变得如同风化的岩石泪珠。

唯有那悲伤……比之前更加厚重……如同亿万逝者的骨灰在真空中……永远悬浮。

它巨大的身躯,缓缓地……极其沉重地……

转向洞窟深处。

那深潜者的心跳声……也彻底消失了。

如同从未存在过。

新的寂静降临。更厚重,更死寂。

连灰尘坠落的声音都被冻结。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亿万年,又或许只是一个心跳的时间。那坑底光滑的内壁、针尖大小的深黯印记处……

嗞……

一丝微不可闻、如同烧尽的炭火最后余烬的细响。

那深黯印记中心……极其极其缓慢地……析出了一粒……微尘?

那微尘如同凝固的星核残渣,深谙宇宙底色,其边缘流转着一圈无比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银星点……如同宇宙死亡前星辰坍缩的最后印记。

它悄无声息地滑落,坠落在那空无一物、唯有死寂的坑底。

静止不动了。

如同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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