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余波暗涌

祁连山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如无数细针般刮过众人伤痕累累的脸庞，呜咽声穿透密道的每一处缝隙，仿佛在为逝去者悲鸣。林知夏跪在阿沅逐渐冰冷的身旁，西周散落的兵器残骸与干涸的血迹，在昏暗的火把映照下，勾勒出一幅惨烈的地狱图景。她颤抖着伸手合上阿沅的双眼，泪水滴落在阿沅满是血污的脸上，曾经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满心满眼信任她的小丫头，如今却安静地躺在这片狼藉之中。“阿沅，是我没保护好你……” 她哽咽着低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痛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石壁上跳跃的阴影逐渐清晰。女皇在侍卫簇拥下缓步走来，廊下悬挂的残破灯笼被风掀起，光影在她脸上明灭不定，更添几分沉重与哀伤。“此次能平定叛乱，你居功至伟。待回朝后，朕定会重重赏赐。” 女皇开口道，声音在空旷的密道中回荡。林知夏缓缓起身，行礼答谢，头顶的钟乳石正不断滴下浑浊的水珠，“滴答” 声像是时间沉重的叹息。“陛下，赏赐不敢当，只求能妥善安置这些受害者，彻查雀鸟堂余孽。” 她的目光扫过祭坛上那些被解救的百姓，他们眼神空洞，身体虚弱，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而祭坛西周未熄灭的铜炉仍冒着青烟，刺鼻的气味让人窒息。

回朝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行在山谷间，铅云低垂，仿佛要将天空压向大地。林知夏坐在马车上，手中紧紧攥着阿沅留下的香囊，车窗外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疯狂摇曳，像是无数只求救的手。突然，一阵乌鸦的啼叫划破寂静，惊起漫天黑影，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萧景珩骑着马与她并行，几次张嘴，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守护在旁，而他铠甲上未擦净的血迹，在灰扑扑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目。

京城中，百姓们夹道欢迎，锣鼓喧天，可林知夏却觉得这热闹与自己格格不入。当队伍行至朱雀大街，突然一阵狂风卷起满地的彩纸，遮挡住众人的视线，待尘埃落定，她仿佛在纷飞的纸屑中又看到了阿沅的笑脸。朝堂之上，女皇大摆庆功宴，宫殿内烛火辉煌，鎏金的梁柱熠熠生辉，可林知夏却觉得那光芒如此冰冷。萧景珩被封为镇国将军，沈清绝官复原职，而林知夏则被赐下一座豪华医署，准许她开设医科，培养更多医者。“林卿家，今后这王朝的百姓健康，便多仰仗你了。” 女皇举杯，眼中满是期许。林知夏跪地谢恩，头顶水晶吊灯突然晃动，折射出的光斑在她脸上乱舞，晃得她眼眶生疼，心中依旧被阿沅的死压得喘不过气。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悄然涌动。当士兵们在清理祁连山巢穴时，天色突然阴沉下来，乌云如墨，雷声隐隐。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在坍塌的石壁后发现了一本神秘手记，上面记载着部分未被解读的古老咒语和奇怪符号，而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手记上扭曲的文字，仿佛来自地狱的密语。更令人不安的是，京城中开始出现零星的怪病患者，症状与之前中毒者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深夜，林知夏在新医署中研究病例，油灯突然开始滋滋作响，火苗变得昏黄而不稳定，将西周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一名医女匆匆来报：“林姑娘，又有一位患者情况危急，症状十分诡异！” 林知夏立刻起身，快步走向病房。走廊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啪嗒啪嗒” 地打在窗棂上，像是有人在急切地叩门。推开病房门，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只见患者面色青紫，浑身抽搐，口中不断吐出黑色黏液，与之前任何病症都不一样。她眉头紧锁，开始仔细诊断，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雀鸟堂还有残余势力在暗中作祟？

与此同时，萧景珩在将军府中翻阅着从祁连山带回的手记，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将案上的纸张吹得哗哗作响。那些符号和咒语，似乎指向一个更为庞大、神秘的组织。他握紧拳头，喃喃自语：“这场战斗，或许远没有结束。” 话音刚落，一声炸雷响起，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而在京城的某个阴暗角落，蛛网密布的屋檐下，雨水顺着瓦片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小坑。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手中的信件投入火盆，火苗突然窜起老高，照亮他脸上狰狞的疤痕。信纸瞬间被火焰吞噬，只留下一行未燃尽的字迹：“计划，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