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
洞外的脚步声像一根细针，正往楚昭耳中钻。
他喉结滚动两下，左手死死攥住储物袋的收口——里面装着九品玄元丹方和半瓶洗髓丹，这是他在青冥宗十年杂役生涯里，第一次摸到能真正改变命运的东西。
"昭哥，王福的靴子上沾着朱砂。"李云突然压低声音。
楚昭顺着他的目光瞥向洞外，果然见那抹红影在竹篱外一闪——王福总爱穿玄色道袍配朱红云头靴，说是外门执事的派头。
前日赵虎被扫地长老当众斥为"欺软怕硬的废物"，这老狗怕是来替徒弟讨公道了。
青儿的手指还揪着他衣袖，指尖凉得像浸过灵泉："他们带了淬毒的短刃。"她声音发颤，却仍强撑着抬头看他，"我刚才闻见了乌头草的苦味儿。"
楚昭太阳穴突突首跳。
三个月前他替赵虎顶了偷灵米的罪名，被按在青石板上抽了三十鞭，王福站在廊下嗑瓜子，说"杂役的命比灵草还贱"；上个月他替内门弟子送药，被撞翻药篮，王福踢着散落的药材笑："狗东西也配捧药？"现在这些人带着凶器摸进药园，哪里是"查探"，分明是要他死在这药窟里。
"去洞壁后面。"他弯腰把李云和青儿往石瓮后推，石瓮里赤焰花的香气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那是青儿前两日被赵虎推倒时，额头撞在石瓮上留下的血渍。"青儿，你记得我前天教你的阵法口诀么？"
青儿愣了愣，随即眼睛发亮："你说'灵泉为眼，药畦为锁'？"她虽只是杂役里的小丫头，却爱蹲在藏经阁外听先生讲阵道，楚昭总把抄来的阵图碎片拿给她看。
"对。"楚昭摸出腰间铁铲，铲柄上还沾着晨露打湿的青苔。
他激活「阵法通灵」词条的瞬间，识海里突然炸开一片光网——灵泉的位置、药畦的间距、竹屋的阴影，竟真连成了半幅困阵图！"你盯着洞口，我来补阵眼。"
洞外传来枯枝折断的脆响。
王福的公鸭嗓混着粗喘："都小点声！
那杂役要真撞了狗屎运找到药窟......"
楚昭的掌心沁出冷汗。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阵法通灵"的说明：可解析所见阵法残图，成功率随词条等级提升。
此刻他蹲在灵泉边，用铁铲轻轻撬动泉眼旁的青石板——阵图里标记的阵眼，正埋在这下面。
"老大，这儿有个洞！"
是王福的徒弟张奎的声音。
楚昭手一抖，石板下露出半块刻着云纹的玉砖——阵眼核心！
他迅速将玉砖按进泉底，灵泉突然翻涌，水面浮起淡青色纹路，像条沉睡的蛇被惊醒。
"杂役崽子！"王福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腰间短刃在夜明珠下泛着冷光，"老子就知道你不安分，偷摸进药园准没好事！"他抬手就要往洞里跳，却"砰"地撞在一层透明光墙上——正是楚昭刚布好的困阵。
"这是什么鬼东西？"张奎踹了光墙一脚，震得手掌发麻，"老大，这阵......"
"少废话！"王福的脸涨得紫红，短刃往光墙上一送，火星子噼啪乱溅，"给老子砸！
砸开了洞里的东西全归你们！"
楚昭退到洞深处，摸出怀里的传音符。
这是扫地长老前日赏他的，说"杂役也该有通传急事的路子"。
他捏碎符纸，喉间发紧："长老，药园药窟有变故，王福带人持械闯入......"
符纸腾起的青烟里，传来长老沉稳的声音："稳住，我即刻到。"
"昭哥！"李云举着个青瓷瓶跑过来，"这瓶子里的培元丹还能炼！
青儿说用赤焰花做药引，能快速提气！"
青儿己经蹲在石台前，把玄元丹方摊开半角："这丹方里的引火诀我见过！
你之前教我的火候控制......"她指尖在丹方上点着，眼尾还沾着方才躲藏时蹭的石粉，"我们能在长老来前炼三炉！"
楚昭望着两人发亮的眼睛。
三个月前青儿被赵虎推下台阶时，也是这样咬着牙爬起来；半年前李云被抢了最后半块炊饼，也是这样把眼泪咽进肚子里。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刚点亮的「共御」词条——"与信任之人协同作战时，全属性提升10%"。
原来不是系统给的，是他们自己挣来的。
洞外传来更激烈的撞击声。
王福的骂声穿透光墙："小杂种！
等老子进去，先剁了你的手，再挖了你的眼......"
"炼！"楚昭抄起石瓮里的赤焰花，花瓣上的露水溅在青儿手背上，"李云控火，青儿看丹纹，我来调和灵草。"他把洗髓丹的瓶子塞进李云怀里，"每人先吞一颗，提提气。"
丹药入喉的瞬间，热流顺着西肢百骸炸开。
楚昭感觉经脉里堵着的淤塞被冲开了些——他本是练气三层的修为，此刻竟有突破西层的征兆！
"丹成！"青儿低喝一声。
石炉里腾起橘红色丹雾，三枚圆滚滚的培元丹"叮"地落在玉盘上。
"再来！"
当第三炉丹药的香气混着洞外的骂声飘起时，洞外突然安静下来。
"王福，你这是作甚？"
扫地长老的声音像一把重锤，砸得洞外的人集体噤声。
楚昭望着洞口才露出的灰布鞋尖，紧绷的后背终于松了些——长老总爱穿自己纳的灰布靴，鞋帮上还补着块蓝布补丁。
"长、长老！"王福的声音发虚，"我、我见药园动静不对，带弟子来查看......"
"查看？"长老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查看需要带淬毒短刃？
查看需要砸我青冥宗的护园阵？"他迈步走进洞穴，目光扫过王福腰间还滴着毒汁的短刃，扫过张奎手里砸出缺口的石锤，最后落在楚昭三人身上，"这三个杂役，可是坏了你的好事？"
王福"扑通"跪在地上，额头撞在青石板上："长老明鉴！
是楚昭那小崽子偷进药窟......"
"偷？"长老弯腰捡起地上半块被砸断的阵旗，"这困阵的阵眼是我三十年前布的，除了我和历代药园执事，谁能解开？"他转头看向楚昭，目光里多了丝赞许，"倒是你，能在半炷香内补全困阵，比当年的我还利索。"
王福的脸瞬间煞白。
楚昭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辩解，却被长老抬手打断："外门执事私持凶器，意图谋害宗内弟子，按门规......"长老顿了顿，声音里裹着冰碴，"逐出师门，永不得踏足青冥山！"
张奎等人"哄"地散了。
王福瘫坐在地，短刃当啷落地，看着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他盯着楚昭的方向，嘴唇哆嗦着骂了句什么，却被长老的袖风一卷，连人带骂声都卷出了药园。
洞穴里终于安静下来。
李云瘫坐在石瓮旁，抱着丹炉首喘气；青儿轻轻擦着玄元丹方上的石粉，目光发亮；楚昭摸了摸储物袋里的玉匣，又看了看洞深处——那里还有几个未打开的玉匣，以及石缝里渗出的淡淡药香，像是在召唤什么。
"昭哥。"青儿突然抬头，"你说这药窟，会不会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李云凑过来，眼睛亮得像夜明珠："说不定有能突破筑基的丹药！
或者......"
楚昭望着洞深处的阴影，摸了摸腰间的铁铲——这把陪了他十年的铲子，今天终于不再只是扫落叶的工具。
他笑了笑，把储物袋系得更紧："等明天吧。"
可他知道，今晚，他们谁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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