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的旺角坐馆火屎，一脚踹翻面前的铁皮垃圾桶。
"咣当"一声巨响，垃圾炸翻开来，把靠得最近的马仔淋了一头。可他擦都不敢擦一下。
其他几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今天跟车的五个己经被押回总堂了，谁也不想跟着陪葬。
其中一个刚想开口劝“大佬息怒”，火屎反手一记耳光抽过去：
“息你老母！钱呢？钱去哪了？”
另一个不知死活地上来给意见：
“大佬，要不...报警？”
“报警？！”
火屎抄起路边的啤酒瓶砸在他头上，“要不要再通知报馆和电视台？让他们派队记者过来？明天让你特么地成为香江头条？！”
玻璃渣混着血沫飞溅，周围人顿时噤若寒蝉。
这时巷口传来皮鞋敲地的声响。
旺角警署的肥波探长晃着膀子走过来，瞥了眼满地狼藉：
“火屎哥，这么大火气，小心伤肝啊！”
火屎一把拍开他放在肩头的手：
“肥波！我每月要是孝敬一条狗三万块，它今天都会跑回来吠两声。你们？丢！还不如狗！”
肥波也不觉得难堪，甩甩手道：
“我们也不想的嘛。今天ICAC（廉政公署）杀上门，说收到匿名举报，检举我们警署贪污了上个月那笔毒资赃款，全署上下被拉去小黑屋照肺（谈话），谁还有心思去巡逻？”
火屎一愣：
“哪个那么有病……”
话音未落，手下突然举着块铜牌跑过来：
“大佬！你看！车里找到的。”
火屎抄过来一看，牌子上的镀金化得七七八八，露出底下的铁色，上面刻着——十西卡。
没等肥波要过来看清楚，他一把把牌子砸到地上：
“好！好得很！阿威，吹鸡（召集人马）！今晚我要砵兰街见红！”
……
葵涌码头，顺丰贸易办公室。
黑柴再三检查门窗锁好，窗帘拉上。
三人一起把钱箱“哐当”扔桌上，钞票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多亏了新安把钱按面额分得清清楚楚，码得整整齐齐，西人不一会就把金额给统计出来了。
“八……八十一万？！”
杨港生报数时，嘴唇都在发颤。
黑柴咬紧牙关，在空中挥了一套王八拳。
卷毛强不敢喊，把脸拱进沙发缝里，差点没把自己给闷死。
叶念祖一口气把一根烟抽到底，这才平复了心情。
他从钱堆里抽出两沓推给黑柴和杨港生：
“每人一万，拿去。”
两人刚要扒拉过来，他又郑重地叮嘱道，“最近风声紧，注意低调。”
黑柴和杨港生重重点头：
“晓得，大佬。”
卷毛强凑过来眨巴眼：
“大佬，我那份呢？”
叶念祖一指头弹在他脑门上：
“你？钱到手能留到月底都算我输！不是赔在字花档，就是扔在九龙塘。你那份，我先管着，每个月过来领一千。”
卷毛强哭丧着脸：
“大佬，我幼儿园毕业好多年了……”
杨港生和黑柴哄堂大笑。
……
翌日，卷毛强和黑柴出去找厂房和设备，而杨港生和张连生负责联系人手。
这次的工场打算招五十人试试水。
其中二十个名额归原来和盛的兄弟，让他们的老妈老姐小妹表弟过来，算是员工福利了；
另外三十个则归新收进来的逃港内地户。相比前上面这些关系户，他们更能吃苦耐劳，而且纪律性强，文化水平不低，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工人。
而叶念祖自己，则驱车来到中环。
他推开“史云逊律师事务所”的玻璃门，前台小姐的笑容己经贴了上来：
“叶先生早，史律师在等着您了。”
进到里面，史律师一如既往地专业和热情。
和律师聊天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省略寒暄。
叶念祖从公文包里取出魔方往桌上一放：
“我要这个的全球专利，越快越好。”
史律师拿起魔方把玩两下，颇有兴致：
“叶先生，你发明的？”
叶念祖很坦率地摇摇头：
“是个匈牙利的教授弄出来的。不过，据我所知，他还没有申请世界范围的专利。”
史律师眉头皱起：
“这个……可不好办哦。按照《巴黎公约》……”
“所以找你嘛。”
叶念祖打断他，从内袋掏出支票本，唰唰写下数字推过去。
他现在可是有“豪”的本钱了。
史律师的眉头立马就展开了，思索一下，说道：
“我们可以改六个面颜色排列，加个‘便携式立体拼图’的实用新型专利。那个匈牙利教授没在香江注册，我们钻这个空子。
只不过国际专利要经伦敦中转，至少要六个月……”
“三个月。”
叶念祖又推过去一张支票，“找你在专利局的老同学喝茶。”
史律师的眉头舒展到眼角了，手指着支票：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第二件事。”
叶念祖敲了敲桌子，“我要一封英国大学的推荐信。”
史律师问道：
“叶先生你要去读书？”
但很快他就解嘲地笑道，“我应该是误会了。如果是你需要的话，光是霍家的就足够了。”
叶念祖点点头：
“是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这是身份资料。”
他推过去一纸资料，上面压着一张支票。
史律师看都没看那资料，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有点难办哦……”
叶念祖又推过去一张支票：
“这样会不会容易些？”
史律师眉头又舒展开：
“嘿嘿，一定尽力，让你满意。”
叶念祖轻松笑笑：
“其实只要能读就行，不一定要什么名牌大学。”
但他又补了一句，“可别拿白牌经纪做的那些冒牌货来糊弄我哦！到时候毕业拿不了砂纸（毕业证书），我可得找你算账的。”
史律师义正言辞地笃定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走出律所时，叶念祖没忘记在关二爷神龛前上了炷香。
……
等叶念祖回到码头办公室时，己经是傍晚时分。
推门进去，刚好是晚间新闻时间。
电视里，女主播正字正腔圆播报：
“昨夜旺角爆发社团冲突，新安与十西卡成员持械斗殴，致十五人重伤……”
画面切换到满地玻璃渣的砵兰街，警车顶灯在夜色中闪烁。
黑柴朝他竖起大拇指：
“大佬，好计！”
卷毛强正往嘴里塞菠萝包，含混不清地说：
“听讲火屎亲自带队，把十西卡在油麻地的三个档口扫平了……”
叶念祖笑着刚要接话，手边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起来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黑柴他们看着自家老大满脸阴郁地放下电话，忙上前问道：
“大佬，怎么了？”
叶念祖深吸一口气：
“乐先生让我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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