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看着林溪那副恨不得钻进地缝、又疼得龇牙咧嘴的可怜样,眼底深处那点严厉终于彻底化开,只剩下浓浓的无奈和心疼。他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悠长。
“唉……” 吴伯摇摇头,不再提什么雪梨汤。他弯腰,动作却不再慢条斯理,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利落。他先把那块惹祸的“林府西院”腰牌稳稳地收进自己袖袋里,动作快得林溪都没反应过来,然后伸出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一把抓住林溪的胳膊。
“嘶……吴伯轻点……” 林溪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被抓住的胳膊像是被铁钳夹住了。
“轻点?” 吴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手上力道却下意识放轻了些,稳稳地将林溪从冰冷的地砖上提溜起来,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鸡崽,“公子,您要是肯老实点,老奴何至于用这么大劲儿?”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而仔细地上下打量林溪——通红的鼻子还在可怜兮兮地吸着气,蹭了灰的脸颊,凌乱的头发,还有那捂着后脑勺、疼得首咧嘴的模样。
“摔着哪儿了?除了鼻子和后脑勺?” 吴伯的语气硬邦邦的,但问得却很仔细,浑浊的老眼锐利地扫过林溪的关节和后背,“身上疼不疼?腿脚能动吗?”
“没……没有……就鼻子和后脑勺疼……” 林溪被吴伯这突如其来的“体检”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回答,声音还带着哭腔后的鼻音,“后背……好像没事……”
吴伯语气是恨铁不成钢,“您看看您!鼻子红得像庙里的供果!后脑勺这个包,没个三五天消不下去!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王爷要是……” 他顿了顿,把“王爷要是看见您这副尊容得多心疼”硬生生咽了回去,换成了更严厉的斥责,“……王爷要是知道您这么不爱惜自己,他还能安心在北境吗?!您这不是帮他,您这是往他心口捅刀子!”
林溪被骂得缩了缩脖子,鼻尖的酸涩和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但这次不是因为被抓包,而是因为吴伯话里话外那份沉甸甸的关切和……对他可能拖累王爷的担忧。他知道吴伯说得对。
“我……我就是担心他……” 林溪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鹰愁涧那么危险……严嵩那老狐狸又在暗处……”
“担心?担心就能不顾自己死活地胡来?” 吴伯打断他,语气虽然还硬,但眼神却软了下来。他拿起一首被忽略的鸡毛掸子,这次不是拂灰,而是用那柔软的羽毛端,轻轻点了点林溪通红的鼻尖,又点了点他鼓起的后脑包,“看看!这就是您‘担心’的成果!让您自己受罪,让老奴操心,让王爷担心”
林溪被那轻柔的触碰弄得鼻子更酸了,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吴伯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又执拗的样子,最终长长叹了口气,所有的责备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妥协:“公子别杵在这儿吹冷风了,风寒还没有好。” 他伸出手托住了林溪的胳膊肘,“跟老奴回听雪阁,先给您这鼻子和后脑勺上点药!再让厨房熬碗浓浓的姜汤驱驱寒!”
林溪彻底蔫了,像只斗败的小公鸡,乖乖地、一步一挪地被吴伯搀扶着往回走。怀里的《雍州风物志》也失去了“离开”的光环,变得沉重又累赘。
吴伯一边稳稳地扶着他,一边还不忘继续唠叨:“您啊,就安安心心在听雪阁养着!把鼻子养好,把包消下去,把风寒去了,这才是正经!王爷是顶天立地的战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您把自己照顾好了,等王爷回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白白胖胖的王妃。”
林溪被吴伯搀扶着,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养膘计划”,感受着胳膊上那虽然枯瘦却异常可靠的支撑力道,心里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动终于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涩涩的暖意和……认命般的踏实感。
好吧……吴伯说得对。
他这只菜鸟小鹌鹑,目前最大的任务,大概就是努力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他偷偷摸了摸自己通红的鼻子,内心哀嚎:【男神啊,为了以后能让你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我……我忍!我这就回去喝姜汤!喝十碗!】 虽然想到姜汤的味道,他的鼻子似乎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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