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京中那位被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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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京中那位被赐婚的?

 

京城通往北境的官道仿佛没有尽头,风卷着沙尘扑打在林溪身上。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泥巴,深灰的棉袍下摆溅满了泥浆点子,靴子糊满了干涸的泥巴,几乎看不出原色。小脸被寒风刮得通红,脸颊和鼻尖都皲裂起皮,头发更是乱糟糟地顶在头上,还滑稽地粘着几根枯草和细小的沙粒。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蒙尘的星子,死死盯着地平线上终于出现的连绵营寨和那面猎猎作响、绣着狰狞狻猊的帅旗!

“到了!”他低呼一声,声音因为干渴和激动有些沙哑,差点想蹦起来,结果腿一软,踉跄着扶住路边一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树才站稳。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下意识抬手用同样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擦了把脸,结果非但没擦干净,反而把灰尘和汗渍抹开,在脸上画出了几道滑稽的灰痕,活像只刚钻过灶膛的小花猫。他懊恼地皱起鼻子,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那并不宽阔的脊背,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威严森冷、杀气腾腾的军营大门走去。

“站住!军营重地,擅闯者死!”守卫的长枪带着破风声“唰”地交叉,冰冷的枪尖离林溪的鼻尖不过寸许,寒光映着他那张花里胡哨的脏脸。

林溪被那凌厉的杀气激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抱紧了怀里那个同样沾了泥灰的旧包袱。他强压下喉咙里的惊呼,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玉牌,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赶路的疲惫:“我、我不是擅闯!我找靖王殿下!我叫林溪!林丞相家的…那个…有、有要紧事禀报!” 他高高举起那枚温润的“林府西院”腰牌,眼神恳切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仿佛那是通往他心心念念的“大红苹果”唯一的通行证。

守卫皱着眉,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林溪狼狈不堪的全身——脏污的衣袍,冻裂的小脸,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林溪?这名字…守卫脸色微变,和同伴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是王爷在京中那位刚被赐婚的…?可这也太…他语气缓和了些,但仍带着警惕:“公子在此等候!容我等通禀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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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帐内,炭火哔剥作响,却驱不散萧凛眉宇间凝结的寒冰。他正与韩铮俯身沙盘,指尖划过鹰愁涧西侧犬牙交错的山谷,声音冷硬如铁:“…图尔格狡诈,必不会藏身于易被火攻的绝地。加派人手,盯死所有背风、隐蔽的山坳,尤其是靠近水源处…” 他话音未落,帐外传来亲兵刻意压低却难掩古怪的声音:

“禀王爷!营门外有位…呃…自称林溪的林公子求见!形貌…颇为狼狈,手持林府腰牌,言有要事需当面禀告王爷!” 亲兵显然被林溪的“形象”惊到了,措辞谨慎。

“林溪?!” 萧凛推演的动作骤然凝固!他猛地首起身,那双洞察秋毫、能穿透战场迷雾的黑眸瞬间锐利如鹰隼攫食,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仿佛要穿透厚重的帐帘看清外面那个胆大包天的身影!吴伯的信…“安分守己”、“刻苦钻研”…全是鬼话!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跑到这刀头舔血的修罗场来?!一股混杂着暴怒、恐慌和后怕的烈焰瞬间席卷全身!他路上可曾遇到危险?这身狼狈又是怎么来的?!

“让他进来!立刻!”萧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变调,那是一种被巨大恐惧攫住的紧绷。他甚至等不及亲兵应声,高大的身影己如被激怒的猛虎,挟裹着骇人的低气压和劲风,“唰”地一声猛地掀开厚重的帐帘,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营门外,林溪正冻得抱着胳膊原地小幅度跺脚,脏兮兮的小脸缩在衣领里,眼巴巴地望着帅帐方向。突然,帅帐的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玄铁护腕的大手猛地掀开!一道高大挺拔、周身散发着凛冽寒霜与惊人威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萧凛!

林溪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呼吸都停滞了!他张了张嘴,想喊“王爷”,却只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看着萧凛那张冰封万里、仿佛凝结了北境所有严寒的俊脸,还有那双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惊怒风暴,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像只被猛禽盯住的鹌鹑,僵在原地,只敢用那双湿漉漉、盛满了长途跋涉的疲惫、委屈和巨大依恋的眼睛,怯生生又无比执着地望着他。

萧凛几步就跨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林溪整个笼罩。他目光如电,带着审视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瞬间将林溪从头扫到脚——泥点斑驳的衣袍,冻得通红皲裂的小脸,被抹得一道道灰痕的狼狈,粘着草屑的乱发,还有那双冻得有些发紫、沾着泥灰的手。

“林溪!”萧凛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冰层下压抑的暗流,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砸在肃杀的空气里,“谁给你的胆子?!这里是北境!是战场!不是你任性胡闹的地方!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他胸中怒火翻腾,为他的胆大包天,为他这一身狼狈昭示的艰辛和可能遭遇的危险,也为自己在看到这张小脸的瞬间,心脏那不受控制的、剧烈的抽痛——那是心疼,尖锐而陌生。

林溪被他吼得眼眶瞬间就红了,不是因为害怕他的怒气,而是那长途跋涉的辛酸和见到他那一刻的委屈再也压不住。他瘪着嘴,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哭腔,却又异常清晰地辩解:“我…我没有胡闹!我风寒真的好了!吴伯知道的!我…我就是担心…听说这里危险…我、我有《雍州风物志》!我认得路!我…” 他手忙脚乱地想解开那个同样脏兮兮的包袱证明自己不是空手而来,动作因为寒冷和紧张显得笨拙又可怜。

看着他这副急于辩解、委屈巴巴又执拗万分的样子,萧凛胸口的滔天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嗤”地一声,只剩下冰凉的余烬和更汹涌的心疼。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包袱,而是一把扣住了林溪那只冻得冰凉、沾着泥灰的手腕!那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后怕,将林溪猛地往自己温暖坚实的怀里一带!

“闭嘴!”萧凛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更深的心疼。另一只手己经飞快地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厚重保暖、内衬还带着他体温的玄色貂绒大氅!他甚至顾不上动作的粗鲁,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急切,不由分说地将眼前这只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小鹌鹑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厚重的、带着萧凛身上凛冽松香气息和融融暖意的大氅瞬间将林溪包裹,隔绝了刺骨的寒风,也仿佛将他与外面那个危险的世界隔开。

林溪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暖流和熟悉的气息瞬间将自己淹没,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手腕被紧握的灼热感和包裹周身的暖意。他像只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球,傻傻地仰着头,瞪着一双因震惊和巨大惊喜而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萧凛。

萧凛看着被自己裹得只剩个小脑袋、脸上灰一道白一道、眼睛却亮得惊人的林溪,那副又脏又可怜又傻气的模样,像根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他心底最坚硬的冰层。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他强绷着那张冷峻的脸,声音却奇异地放缓了一些,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和…纵容:“冻傻了?跟我进去!再敢多说一个字,立刻把你捆了送回京城!” 说完,不等林溪反应,便紧握着他的手腕力道却下意识放轻了些,拉着这个裹成球、还处于巨大幸福冲击中的小鹌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温暖明亮的帅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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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愁涧以西,毒狼谷深处

图尔格焦躁地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凶兽,手中的弯刀烦躁地劈砍着旁边的岩石,火星西溅。“西南风!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严先生,你的人不是说那个什么什么庶子经到了萧凛身边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萧凛真把他当宝贝供起来了?!” 他眼中是嗜血的狂躁和等不及要撕碎猎物的急切。

严嵩盘坐在篝火旁,捻着那串油亮的乌木佛珠,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让那张看似平静的脸更显莫测。他浑浊的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与此刻狠毒算计截然不同的疲惫和挣扎被火光掩盖。他想起了京中那座被重兵“护卫”的幽静宅院,想起了老妻沉默的泪眼和幼孙懵懂无知的脸庞。皇帝萧启…那个冷酷无情的帝王,用他们无声的性命,铸成了最坚固的枷锁,将他这条老狗牢牢拴在二皇子或者说皇帝自己的战车上,逼着他在这棋局里当进攻的卒。

“将军稍安勿躁。”严嵩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冰冷的安抚,仿佛在说服图尔格,也仿佛在说服自己。“‘故人’的‘厚礼’,此刻想必己在靖王府掀起波澜。至于那靖王妃”他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在萧凛身边,本身就是最好的引信。让萧凛多沉溺片刻那虚假的温情又如何?越是珍视,失去时才越痛彻心扉”。严嵩放低了声音,不知道是在说萧凛还是他自己。“萧凛的心只要有一丝牵挂,他的判断就会出现裂缝,他的刀锋就会迟疑。而这裂缝和迟疑,”严嵩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眼底射出毒蛇般的冷光,“就是我们撕开他铁壁的机会。耐心些,将军。西南风将起,您的怒火和弯刀,很快就能痛饮仇敌之血了。”

图尔格重重地喘着粗气,像拉风箱一样,死死盯着严嵩,最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将弯刀狠狠插回刀鞘,目光再次投向落鹰坡的方向,充满了暴戾的期待。

温暖的帅帐内,林溪被安置在靠近炭火的软垫上,身上还裹着萧凛那件宽大的貂绒大氅,只露出一张擦洗过后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他捧着一杯亲兵送来的热水,小口啜饮着,眼睛却像黏在了正在快速翻阅军报的萧凛身上。而萧凛看似全神贯注,握着军报边缘的指节却微微泛白,耳根那抹不自然的红晕在炭火的映照下,久久未曾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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