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纽约，阳光像融化的黄金般倾泻在橡树谷高尔夫俱乐部的草坪上。刘圆圆站在会所更衣室的落地镜前，调整着香奈儿防晒服的领口。定制的冰丝面料贴合着皮肤，却无法驱散她掌心的汗意。镜中倒映着她精心打理的低马尾，发梢别着一枚铂金蝴蝶夹，那是今早特意从 Tiffany 新买的 —— 与她脚上的 Gucci 高尔夫球鞋相得益彰。
“刘律师，王总他们在一号洞等您。” 服务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惊得她差点碰倒化妆台上的香水瓶。她深吸一口气，抓起镶钻的高尔夫球杆，金属杆身传来的凉意让她短暂清醒。推开更衣室的瞬间，浓烈的草香裹挟着阳光扑面而来，远处的球道上，客户王总的白色球车正缓缓驶来，车顶的企业 LOGO 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小刘，可算把你盼来了！” 王总大腹便便地下车，鳄鱼皮腰带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他身旁跟着几位西装革履的下属，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刘圆圆身上逡巡。刘圆圆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弯腰行礼时特意让防晒服的 V 领保持恰到好处的角度：“让王总久等了，今天还请您多指教。” 她的声音甜而不腻，带着经过训练的尾音上扬。
站在发球台上，刘圆圆握着球杆的手微微发颤。远处的旗杆在热浪中模糊成一个小点，她想起昨夜熬夜恶补的高尔夫规则 —— 握杆姿势、击球角度、计分方式，此刻却在脑海中乱成一团。王总挥杆时，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点精准地靠近球洞。“刘律师，该你了。” 他递来球座，眼神中带着玩味。
刘圆圆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教学视频里的姿势挥杆。球杆却擦着草皮掠过，带起一片草屑。她能感觉到身后传来压抑的笑声，脸颊瞬间发烫。“哎呀，看来我这姿势还得多练练。” 她捂着嘴轻笑，蹲下身为自己找补：“听说王总年轻时可是校队冠军，能不能指点指点我？”
王总果然上钩，走到她身后手把手教她握杆。他身上浓烈的雪茄味混着汗臭，让刘圆圆胃里一阵翻涌。但她依然保持着僵硬的微笑，适时发出 “原来如此” 的惊叹。再次挥杆时，球总算飞了出去，却歪歪扭扭地滚进了沙坑。“还是王总教得好！” 她转身时故意让发丝扫过他的手臂，“不然我这球怕是要飞到太平洋里去了。”
球场上的时间漫长得可怕。刘圆圆故意在每一杆都表现得笨拙，却又能巧妙地让球不至于太差劲。她不时抛出几个法律笑话：“王总知道为什么律师都喜欢打高尔夫吗？因为每次挥杆都像在打合同，看着完美，实际全是漏洞！” 众人哄笑时，她注意到王总笑出了眼泪，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算计。
当夕阳将草坪染成琥珀色时，王总终于尽兴。他们坐在会所的露天酒吧里，冰镇香槟在水晶杯中冒着气泡。“小刘啊，” 王总突然凑近，酒气喷在她耳边，“最近公司有些…… 灰色地带的业务，想请你帮忙把把关。” 他的手指在酒杯边缘画圈，眼神却像毒蛇般盯着她的反应。
刘圆圆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当然明白 “灰色地带” 意味着什么 —— 商业贿赂、偷税漏税，这些都是德杰律所明令禁止的业务。但她想起合伙人在晨会上说的话：“客户的需求，就是我们的追求。” 想起铂金包的分期付款账单，想起王律师嘲讽的眼神。“当然，王总这么信任我，” 她端起香槟轻抿一口，“我一定尽心尽力。”
夜色渐浓，刘圆圆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看着曼哈顿的霓虹在车窗上流淌成破碎的光斑。手机在包里震动，是石林强发来的消息：“听说你今天陪王总打球？小心他的酒里掺了药。” 她盯着屏幕，突然想起王总递来的那杯香槟，喉咙一阵发紧。快速回复 “没事” 后，她将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回到出租屋时，室友己经睡了。刘圆圆蜷缩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类似案件的判例。屏幕蓝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咖啡杯里的冷掉的美式泛着油光。当她看到某企业因商业贿赂被吊销执照的新闻时，手指颤抖着关掉页面。她想起大学时的梦想，想起宪法课上老师说的 “法律是正义的最后防线”，而现在，她却要为了所谓的 “客户关系”，亲手撕碎这条防线。
凌晨三点，手机再次震动。是王总发来的微信，附带一份文件：“这是具体资料，尽快给我方案。” 刘圆圆打开文件，密密麻麻的行贿记录让她胃部痉挛。她抓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给合伙人拒绝，手指却停在拨号键上。她想起李明上周抢走的那个大客户，想起王律师在例会上说的 “年轻人要懂得把握机会”。
窗外，纽约的夜色浓稠如墨。刘圆圆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中的人妆容精致，穿着昂贵的真丝睡衣，却像个提线木偶。她突然扯掉头上的蝴蝶夹，发丝散落下来遮住脸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这场关于 “精英” 的表演，她早己没有退路，哪怕要踩着自己的良心，也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第二天清晨，刘圆圆重新化好精致的妆容，穿上笔挺的职业装。她将那份文件塞进爱马仕铂金包，对着镜子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推开家门时，阳光再次洒在身上，仿佛昨夜的挣扎从未存在。她踩着高跟鞋走进电梯，手机在包里震动 —— 是王总发来的消息：“小刘，中午一起吃个饭？有些细节想和你当面聊聊。” 她快速回复 “好的”，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在律所的电梯里，她遇见了李明。“听说你拿下王总的案子了？” 他上下打量着她，“看来陪客户打球比专业能力更管用啊。” 刘圆圆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可能是我运气好，不像某些人，只会在背后嚼舌根。”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昂首走出，裙摆扬起的弧度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但当她坐在办公桌前，打开那份文件时，手还是忍不住颤抖。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彻底卷入这场利益的漩涡。而那个曾经怀揣着法律理想的自己，正在这些虚伪的应酬、精致的伪装中，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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