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金銮殿，深秋的阳光微暖，阵阵凉风拂过。
洛小印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了口恶气！
真爽！
见他二人出来，大理寺少卿方知淮大步走过来，拍拍沈津舟的肩膀，“渡之，干得漂亮！”
未等沈津舟回应，他又看向洛小印，笑吟吟道，“洛捕头，方才在殿中也是勇气可嘉。”
洛小印摸了摸鼻子，“好说好说。”
其实她都快怕死了，好在跪在地上，旁人才看不见她颤抖的双腿。
都说帝心难测，当她指认齐溯时，步步紧逼，殿前出言不逊，就做好承受雷霆暴雨的准备了。
好在，陛下似乎有意维护沈津舟，并没有计较她的无礼。
方知淮施施然朝她行了一礼，“本官乃大理寺少卿方知淮，今日得见洛捕头御前唇枪舌剑之战，心中深感佩服，此案陛下己交由我负责，不知洛捕头现下有无空同我到大理寺，一同探讨案情？”
洛小印自然是痛快应下。
“若要探讨案情便一同带上本官。”沈津舟语气凉飕飕的，似乎不太高兴。
若说镐京最的人物，当属大理寺少卿方知淮。此人风采斐然，能谋善断，生得玉树临风，眉眼含情，偏生喜爱拈花惹草，一身沾满红袖香。
用沐星阳的话说，方知淮一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急不可耐冲上去对着人家摇尾巴。
方知淮嘴角一弯，三人之中，他的官职虽最大，但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反而十分谦逊有礼。
“渡之，你奔波了多日，想必也累了，需要多些休息，待你休息好了，再一同协助我。”
沈津舟：“……”
这个臭不要脸的！
当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吗？
他冷声道，“下官奔波了多久，洛捕头便跟着奔波了多久。”
言外之意，要休息就一起休息。
方知淮只好道，“你们辛苦了，那就都随我去大理寺喝杯茶吧。”
三人这才一同离去，无人注意到，离他们一丈远的墙角下，伫立在此处的沈焰。
他仰头望天，神情恍惚。
御书房内，香炉里燃着龙涎香，香雾袅袅升起，香味弥漫，令人心旷神怡。
皇帝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出神。
永安王沈序走入，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走过去虚扶起他，“沈兄无须客气。”
他一抬眼皮，立马有机灵的太监搬了张椅子来，恭敬地请沈序坐下。
沈序道了声谢，撩起衣袍坐下。
皇帝孟元自小不受宠，彼时他的外祖应家尚未得势。先帝皇子众多，为免他在宫中的血雨腥风中殒命，他的母妃，当今的皇太后应氏，以他体弱多病为由，将他送去了霍州，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
在霍州，他与沈序，沐申相识，三人一拍即合，结为异姓兄弟。
沈序年长，做事稳重，是他们中的大哥。沐申年纪最小，排行老三。
而后，沈序凭借沈家多年积累的势力，与京中应氏一族里外联合，把孟元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提起来，首到登上龙位。
皇帝坐在上首，轻声叹道，“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渡之也这么大了啊…”
沈序道，“渡之心性未定，言行无状，大殿上顶撞陛下，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尽到管教的职责，还请陛下切勿怪罪他。”
皇帝道，“沈兄言重了，说到底，让渡之离京多年，让你们骨肉分离多年，都是我一手导致的。”
沈序一言不发，往日挺拔的脊梁此时却有些弯了。
只听皇帝又道，“渡之长得很好，比起沈兄当年，也不遑多让。”
沈序面上终于有些笑意了，“就是倔了点，不撞南墙心不死。”
皇帝乐呵呵道，“可不是吗？当初当着那些老东西的面子斥责朕不知民间疾苦，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朕。”
“陛下……”
“行了，”皇帝一摆手，“朕还能同他个小辈计较不成，不过话虽如此，朕瞧他那劲头，倒是非要把那幕后之人揪出来。”
他顿了下，说道，“若是当真揪出了，对你我都不好，兄长你看……”
沈序首起身来，朝着皇帝深深行了一礼，“臣明白，此事就查到齐溯为止。”
皇帝颔首，窗外有鸟啼声，他侧头望去，嘴里喃喃道，“又是一年深秋了呢…”
不过大半个月，大理寺便彻查出了齐溯为官多年来的行径。
齐溯入朝一十二年，贪污金银良田不尽，还买卖官职，鱼肉百姓。
黄守朗与王如栩便是他一手提携上来的，与他是一丘之貉，行事也多依仗他。
当方知淮在金銮殿上将齐溯等人的桩桩罪名公诸于众时，满朝哗然。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抄家，齐溯与王如栩择日处死，其府中人一律流放。所有齐溯提拔上来的官员一律彻查，该处死的处死，该流放的流放。
行刑那日，官差拉着囚车里萎靡不振的齐溯前往刑场。
两旁百姓心中愤懑，不停地往他身上扔臭鸡蛋、烂菜叶等。
押送的官差自然也受了不少“误伤”，身上都挂了不少东西。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贪官，吃屎吧！”
挤到人群前面的一个小伙端着一盆狗屎泼出来，稳稳当当地砸到了齐溯身上。
还殃及了旁边的官差。
顿时臭味扑鼻。
两旁百姓捂着鼻子，哈哈大笑。
官差边捂着嘴，一边忍不住干呕。
“喂，那个泼狗屎的，过分了啊！”
“谁再敢泼屎，就按扰乱秩序处置！”
见官爷动了怒，百姓们急忙噤声。往西周看，哪有方才那小伙的影？
洛小印站在酒楼的顶楼上，看着底下这一场闹剧，啼笑皆非。
沈津舟立于她身后，淡淡道，“果然是曜辰的处事方式。”
那泼屎的小伙，可不就是秋风吗？
估摸着是沐星阳听说洛小印的父亲是被这个人面兽心的齐溯害死的，因而替她出气来了。
“虽然行为不怎么光彩，”洛小印笑盈盈道，“可太解气了！”
她顿了一下，又问，“大人，你觉得这幕后之人真的是齐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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