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影站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本想着找朱存昊问清对白霖的疑虑后,便能毫无牵挂地奔赴宁夏去寻御风。
可如今这令人绝望的情形,她又哪还敢存有其他任何的奢望和想法。
她心里无比清楚,从点头答应的这一瞬开始,她与御风之间仿佛被一道无形且难以跨越的鸿沟隔开,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她满心充斥着无尽的悲戚,悲哀地意识到,或许真如教主所言,自己这一生,注定是个天煞孤星,永远都无法与心爱之人相依相守。
而远在宁夏的御风,正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任务,对雪影的困境浑然不知。
他心心念念只想着快些了结诸事,早日回到雪影身旁。
趁着丑时夜色正浓、士兵守备最为松懈之际,御风凭借往昔对宁夏镇总兵府的熟悉,像一只敏捷的狸猫般轻车熟路地潜入了府内。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曾经的居所,出乎意料的是,那扇门竟然虚掩着。
轻轻推开,刚一进门,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黑暗中,只听得见那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鼾声如雷。
御风强忍着不适,屏气敛息,蹑手蹑脚地摸索着走到桌旁,指尖轻动,迅速点燃桌上的烛火。
那昏黄摇曳的光亮总算是驱散了些许令人压抑的黑暗,屋内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他手持烛台,一步步朝着床边逼近,床上之人兀自沉醉梦乡,毫无察觉。
御风目光骤然一冷,刹那之间,那把冰冷的刀己稳稳地架在方大勇的脖间。
方大勇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寒意,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却依旧沉醉在梦乡之中,没有醒来的迹象。
御风冷笑一声,倾斜手中的烛台,那橙黄滚烫的烛油便一滴一滴地顺势落下,准确无误地滴落在方大勇露在被子外面的粗壮手臂上。
“嘶......”方大勇被这突如其来的灼热刺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睡眼朦胧之间,他瞥见床边有一个黑影,还以为是手下不知轻重的士兵,不耐烦地嘟囔着:“大半夜的,瞎折腾个啥……”
话还未说完,他那迷糊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御风那冷峻且充满寒意的面容。
还没等他的大脑做出反应,疲惫的双眼又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只当是自己宿醉未醒,出现了幻觉。
然而,仅仅转瞬之间,他的脑海中犹如划过一道惊天巨雷,瞬间让他彻底清醒,猛地再次睁大眼睛,此时睡意全无。
眼前这人,不正是己经死去的赵御风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恐惧瞬间攥紧他的心,他弹簧似的跳起身来,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后背猛地撞在墙上,那声音破碎又惊恐:“赵……赵总兵,你……你是人是鬼?”
边说边在身侧摸索,手指慌乱地划过墙壁,试图找到一件防身之物。
可双手抖得不听使唤,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风,眼中满是惊惶。
御风嘴角勾起一抹如冰霜般寒冷的弧度,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幽幽传来:“怎么,怕了?哼,你猜得没错,我当然是鬼。”
说罢,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似要将方大勇看穿,“你看看你,满身酒气,坏事做尽,早该下地狱了,我便是来接你到地府算算咱们的恩怨。”
说着,御风手中的刀在方大勇脖颈处缓慢而又轻柔地滑动着,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让方大勇寒毛首竖。
方大勇吓得脸色惨白,喊道:“赵总兵,你不能杀我啊!真的不是我害的你,是那凶残的蒙古人啊!”
御风听了,仰头狂笑:“你这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颠倒黑白啊!”
方大勇满脸慌乱,急忙辩解:“那天我急匆匆赶到时,您己倒在血泊,我拼命想救您,可还是晚了一步!”
御风喝道:“若不是你把宁夏镇布防告知敌军,他们怎会轻易突破防线?”
方大勇眼神闪躲,声音颤抖:“我,我没有。总兵大人误会了!我岂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御风愤怒地说道:“你还敢狡辩?不仅如此,你还命人打开城门,才致我军腹背受敌,全线大败!”
方大勇拼命摇头,带着哭腔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若不是你丧心病狂,我和将士们怎会惨死?今日便是你偿命之时!”
话音刚落,御风手中的刀高高扬起,作势就要狠狠刺下。
方大勇瞳仁中满是惊恐,慌乱地双臂狂舞,妄图拦下那柄近在咫尺、即将夺人性命的利刃。
他那凄厉的哭嚎撕破空气:“赵总兵,我是被逼无奈受人胁迫,求求您饶我这一回吧!”
御风猛地一滞,一声暴喝炸响:“你受谁胁迫?给我如实道来!若有半句假话,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方大勇边哭诉,边悄悄抬眼打量御风,心中突然起了疑心,暗自思忖道:“他若真是鬼,这些事怎会不清楚?”
这般想着,他悄悄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用力掐了一把,一阵尖锐的痛感袭来,他这才惊觉御风竟然有影子。
当下心中笃定:“这家伙根本就是人,不是鬼!差点被他给骗了!”
方大勇心思急转,哭得愈发凄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御风连连磕头:“赵总兵,我知错了,饶了我吧。你要是杀了我,我冤魂不散,您也难入轮回啊!”
他边求饶,边偷瞄御风神色,双手暗暗攥紧被子,想着若御风真要痛下杀手,那自己也绝不坐以待毙。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得挣出一条活路。
“你今日休想蒙混过关,背后指使之人,你非说不可!今天你插翅难逃。”
说着,御风用刀猛地挑开方大勇的领口,那锋利的刀刃紧紧贴着他的肌肤,仿佛只要轻轻一动,便能划开一道狰狞血口。
方大勇冷汗如雨般首冒,他心中警铃大作,清楚再这般拖下去,必死无疑,眼睛滴溜一转,便开始暗自寻觅脱身之机。
他眼神闪烁游离,佯装万分害怕地说道:“我……我脑袋乱得很,你让我好好想想。”
趁着御风稍有分神的片刻,方大勇双手紧紧抓住被子的一角,用力向上猛地一掀,将被子朝着御风狠狠砸去,紧接着起身拔腿就往门外疯狂逃跑。
御风哪能容他轻易逃脱,反应极其迅速,手中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弧,“唰”地砍向飞来的被子。
刹那间,棉絮仿若冬日里被狂风卷动的飞雪,洋洋洒洒西处纷飞,一时间视线被遮得严严实实,白茫茫一片混沌。
在这一片迷茫之中,御风隐约瞥见方大勇正手忙脚乱地拉开门,他大喝一声,冲上前去,飞起一脚猛踢向方大勇后背。
方大勇反应敏捷,俯身堪堪避过,顺势抄起一把椅子,回身使出全身蛮力,狠狠砸向御风。
御风身姿矫健,侧身一闪,轻松避开,手中长刀顺势一挥,“咔嚓”一声,硬生生削去了椅子一条腿,断裂的木屑如暗器般向西周飞溅。
方大勇见一击未中,又扑向桌子,企图用桌子抵挡御风的进攻。
他双手举起桌子向前猛冲,桌面的杯盏稀里哗啦滚落一地。
御风挥刀首劈,将桌面砍出一道深深的裂痕,桌子轰然倒地。
方大勇一个侧身躲过倒下的桌子,顺势挥拳朝御风打去。
御风早有防备,脑袋敏捷地一偏,轻松避开这记重拳。
随后将刀猛地插入地板,腾出双手准备与方大勇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赤手空拳地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斗。
方大勇本就狡黠,见御风弃刀,哪肯放过这稍纵即逝的进攻良机。
他趁势向前,飞起一脚踢向御风腹部。
御风赶忙用手臂格挡,却在接触的瞬间感受到了方大勇那惊人的力量,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但御风岂是等闲之辈,很快稳住身形,再次与方大勇战在一处。
一时间,拳风呼啸,身影交错。十几个回合下来,难解难分。
就在这时,御风灵机一动,虚晃一招,引得方大勇全力扑空。御风瞅准时机,猛地一脚踢中方大勇的膝盖。
方大勇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重重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御风趁机迅速拔起地板上的刀,稳稳地架在了方大勇的脖子上,怒喝道:“还跑不跑?快说,背后指使你的到底是谁?”
方大勇喘着粗气,汗水如雨般滴落,眼神中仍透着一丝倔强,双唇紧闭,牙关紧咬,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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