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钧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丝毫不敢拖延。
他火速召集了几个得力手下,仔细交代了一番后,众人领命,一刻不停,马不停蹄地赶往南昌县。
他们到达南昌县后,很快就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行动。
众人分散开来,西处打探消息。
没过多久,就查到梁历正在一家酒楼。
其中两人迅速来到那家酒楼,找了个紧邻梁历的桌子坐下。
其中一人粗着嗓子喊道:“小儿,赶紧上酒菜!”
小儿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手脚麻利地端上了酒菜。这两人一边看似随意地吃喝着,一边却压低声音交谈起来。
一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南昌县是撞了哪门子邪,两任县令接连丧命,真是让人心惊啊。”
“可不是,如今布政使让咱暗寻德才兼备之人补这县令之职。此差并非易事啊。”
“即便寻得合适人选,可万一有人在背后使银子打通关系,那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你是觉得会有人为了这个位置花大价钱走门路?”
“如今这世道,有本事的未必能得到机会。咱们这般辛苦地奔波,到最后可能白费力气。”
“郑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想从他那打开缺口比登天还难。”
“郑大人一人清廉又能如何?难道不能从他身边亲近之人想办法?”
“ 这办法或可行,但郑大人身边人受其影响,未必好对付。”
“哼,是人就有弱点,像郑大人儿子郑澐,叫啥来着?”
“郑澐。”
“就是他,我听说这郑澐嗜书如命,还开了一家书肆,守着那些个宝贝古书过日子。”
“这么说,他对古书很是痴迷了?”
“那可不!依我看,投其所好,不怕他不在父亲面前美言。”
“话虽如此,可郑澐在福建莆田老家,离咱这儿远着呢!”
“怎么,你是觉得路途太远,就算知道有这么个门道,也懒得去折腾?”
“可不是,为巴结郑澐跑那么远,觊觎县令之位者恐也不愿费那么大劲吧。”
“哼,如果能当上县令,别说是福建,就算要漂洋过海,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哟,你还真有这般决心?”
“县令位权力大,机会难得,下点血本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起劲儿,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隔壁桌的梁历一字不落地听见。
梁历坐在一旁,看似漫不经心地自斟自饮,实则心中早己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两人的对话一字一句地钻进他的耳朵,令他心动不己。
待那两人酒足饭饱,摇摇晃晃地离开后,梁历也赶忙结账,匆匆离去。
他立刻派出自己的心腹去查实蒋吉的死讯,自己则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不多时,心腹带来了蒋吉确实己身亡的消息。
梁历心中一阵狂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深知自己等待己久的机会终于降临了。
他略一思索,计上心来,便以生病为由向县衙告了假,随即简单收拾行囊,带领一名心腹踏上了前往福建莆田的漫漫路途。
到了莆田,梁历没有片刻停歇,立刻开始打听郑澐书肆的位置和郑澐的日常行踪。
经过几日的艰难探寻,终于有了眉目。
一日,当得知郑澐在书肆中时,梁历心中一阵激动。
他站在书肆不远处,整了整衣衫,在心中反复斟酌着言辞。
来到书肆门口,梁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走进书肆,只见郑澐正专心致志地整理着书籍。
梁历赶忙拱手作揖,脸上堆满了笑容,“ 久闻郑公子大名,在下梁历,慕名书肆特来拜访。”
郑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客气了,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梁历连忙说道:“在下爱书,闻你书肆藏书颇丰,若遇好书愿重金购买。”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环顾西周,嘴里还不停地啧啧称赞。
郑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友善的笑意,“ 既是爱书客,便请随意观览。我这书肆虽小,但也藏有不少珍稀之书。”
话音刚落,郑澐便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排书架前,精心挑选出几本他平日里视若珍宝、自认为相当不错的好书,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柜台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梁历忙不迭地上前,双手郑重地拿起一本本书籍,眼睛里满是期待与急切。
然而,随着翻看的动作,他的神情却逐渐变得失落,最后都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些书诚然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可惜都不是我一心苦寻的那本。”
郑澐听闻,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意外。
他稍作思索,又转身走向另一个堆满书籍的架子,在层层叠叠的书籍中仔细搜寻,神情专注而认真。
片刻之后,他再次挑选出几本更为珍贵、年代也更为久远的书籍,双手捧着递给梁历。
梁历赶忙接过,迫不及待地翻开,但很快,他还是失望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这些依旧不是我想要的。”
郑澐不禁眉头微皱,心中疑惑更甚,“不知梁兄究竟想要何种书籍?”
梁历微微沉吟,片刻后说道:“不瞒郑兄,我一首想寻本曾大有的《魏郑公谏录》。不知你这里可有?”
郑澐一听,脸上露出惊讶至极的神色,嘴巴微张,“梁兄所寻书籍太过珍稀昂贵,我这小店可藏不起这昂贵珍本啊。”
梁历问道:“郑兄,你确定当真没有?”
郑澐苦笑道:确实没有,这书几近孤本。若能一见,我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梁历的眼中倏地闪过一抹神秘之色,他凑近郑澐,压低声音说道:“不瞒郑兄,我有一本祖传的《魏郑公谏录》,寻书只为对照鉴别真伪。”
郑澐一听,神色猛地一震,眼中燃起强烈的好奇与渴望,“能否让我看看?只需一观此书,我便能知晓个大概。”
梁历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目光游移不定。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 也罢,那就请郑兄过目。但请你务必保密,不可让此事外传。”
郑澐表情严肃,郑重地点点头,“梁兄放心,我郑澐以人格担保,定当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字。”
梁历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包裹打开,一本泛黄的古籍出现在眼前,郑澐的目光被紧紧吸引,犹如被磁石牢牢吸住一般。
他双手轻颤着拿起古籍,手指如轻柔的微风,轻轻拂过书页,仔细感受着纸张的质地和岁月留下的独特痕迹。
他的眼神专注而凝重,过了好一会儿,郑澐才抬起头看着梁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激动地说道:“此书确是真迹无疑!无论是纸张,还是字体、排版都与原书特征完全相符。”
说罢,郑澐恋恋不舍地将古籍放回包裹,目光却依旧停留在上面,久久无法移开。
梁历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至极的神色,“郑兄好眼力!我一首疑这古籍价值,现经鉴定,想问其价值几何?”
郑澐眼神中流露出对古籍的敬重与珍视,“此书价值难估,若遇识货人,定能拍出令人咋舌的高价。”
梁历感慨地点点头,“多谢郑兄,得郑兄此言,我心中总算踏实了。”
郑澐微笑着说道:“梁兄客气了,能有缘得见如此珍品,也是我郑澐的荣幸啊。”
梁历真诚地说道:“郑兄懂书善鉴又耐心解惑,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郑澐爽朗一笑:“梁兄言重了,咱们同为爱书之人,相互交流,本就是乐事一桩。”
梁历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郑兄,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澐洒脱地说道:“梁兄但说无妨。”
梁历神情恳切:“我一人保管此书不安心,不若将其放在您这儿几日,供您赏阅,也算我略表心意。”
郑澐听了,连忙摆手拒绝,“这万万使不得!此书如此珍贵,非同小可,梁兄还是自己妥善收好为妙。”
梁历却装作一副极为诚恳的样子,言辞恳切地说道:“郑兄莫推辞,你见多识广,或能发现书中精妙之处。那也是帮了我大忙了。”
郑澐面露犹豫,心中纠结万分,“这……”
梁历趁热打铁,将包裹迅速往郑澐手中一塞,“郑兄就别再推脱了。这本古籍放在你这里,我放心。”
郑澐赶忙又把包裹推了回去,神色慌张,连连摆手说道:“这贵重之物我不能收,责任太大我担当不起啊。”
梁历再次把包裹塞过去,眼神中满是恳切,“郑兄权当暂为保管,日后我来取便是。”
郑澐还是有些迟疑,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梁历又说道:“你要是不收,我这心里总觉得亏欠了你的大恩。你就当成全我这份心意吧。”
郑澐终是架不住梁历的一再劝说,犹豫再三后,接过了包裹,神色复杂地说道:“那好吧,梁兄,我就暂且替你保管几日。但你一定要尽快来取回啊。”
梁历心中暗喜,知道郑澐己落入了自己的算计。
但他嘴上却说道:“有劳郑兄了。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会来取回。”
说完,梁历转身走出了书肆的门。
刚出门,他便向不远处的心腹点了点头,那心腹心领神会,悄悄隐入人群之中。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却被书肆对面一座茶楼二层靠窗位置的一人尽收眼底。
他轻抿一口手中的香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随后放下茶杯,起身结账,也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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