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地压下来,甄府厅内的烛火却亮如白昼。锦若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青瓷釉面映出她紧蹙的眉头。窗外传来巡夜更夫模糊的梆子声,三更了。
“游丝门既己接了单,断不会轻易罢休。还有那些还没查清楚来历的杀手。”南宫无月轻叩桌面,“我南邬三日后有商队返程,可安排替身随行。”
徐冉抱臂立在阴影里,闻言眉头一动:“替身?”
“我府上有位擅易容的婢女,再找两个身形与你们相仿之人一路随我回南邬。”南宫无月指尖蘸了茶水,在案上画出路线。
“我过几日有一批货需要北上,商队大张旗鼓走官道,届时你们扮作甄家运货的伙计,混在北上的队伍里。”甄老爷补充道。
锦若突然抬头:“不如再放个假消息,就说我跟你们要走漕运回南邬。”她手指划过桌上地图,点在扬城运河码头上,“游丝门必会派人盯着水道,届时发现中计也晚了。”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徐冉盯着锦若被火光描亮的侧脸,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这小丫头,倒是把他的诱敌之计学了个十成。
“王爷的暗卫......”甄老爷捻着胡须沉吟。
“十二影卫今夜就到。”南宫无月解下腰间一枚青铜铃铛推给锦若,“铃响三声即是我的人。”他顿了顿,突然从怀中取出个靛蓝布包,“把这个交给永安城听雪楼的谢掌柜。”
布包掀开一角,露出半块泛黄的羊皮。锦若正要细看,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徐冉的剑己出鞘三寸,却见雕花门扉被猛地推开,来人竟是甄建。
“带我一起去。”他嗓子还哑着,眼睛却亮得骇人,“不然我现在就骑马出城去等你们。”
兰心手里的茶盏“当啷”跌在案上:“胡闹!你伤口的线都没拆!”
“娘!”甄建突然掀开衣领,露出背后狰狞的刀伤,“这疤就是我的路引。”纱布渗着淡红,他却笑得混不吝,“那些杀手要是再来,总得先过我这关。”
锦若急得去拽他袖子:“甄建,你这伤...”
“别废话。”甄建一巴掌拍在她发顶,力道却轻得像拂灰,“谁叫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想甩开我?”他扭头瞪徐冉,“某些人别以为能独占护花使者的名头。”
甄老爷突然咳嗽一声。众人转头,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拿着。”匣中躺着三枚玄铁镖,镖尾刻着甄家商印,“遇见拦路的,就说是扬州甄十九的货。”
南宫无月挑眉:“甄十九?”
“老夫年轻时跑商的化名。”甄老爷捋须一笑,“黑道上的朋友...总得给几分薄面。”
徐冉突然伸手按住甄建未愈的伤处,在对方龇牙咧嘴时淡淡道:“路上伤口裂了,我会用烧红的匕首给你烙回去。”
“够狠!”甄建倒吸着凉气大笑。
“三日后寅时出发。”南宫无月起身离开。
三日的时光在甄府内外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戏网。
天刚蒙蒙亮,府中仆役便鱼贯而出,捧着各色锦缎、漆盒穿梭于扬城各大商铺之间。兰心特意命人采买了扬城特产的云锦和香料,每一样都用朱红绸带仔细捆扎,招摇过市地抬回府中。
“小姐此去南邬,可要多带些扬城的点心。”兰心站在庭院里高声吩咐,眼角余光扫过墙头一闪而逝的黑影。她故意用绢帕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泪水,“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锦若配合地扑进她怀中,肩膀微微颤动,看似啜泣,实则是为了遮掩唇边的低语:“东厢房檐上有个穿灰衣的。”
甄建更是卖力,他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整日缠着南宫无月请教南邬风物。两人在凉亭中对弈时,他故意将棋子摔得噼啪作响:“舅舅定要带锦若去看南邬的焰火大会!”声音大得连巷口的馄饨摊主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精彩的莫过于启程前夜。南宫无月亲自带着十二名暗卫在甄府正门演练阵法,刀光剑影间,每个人的眼中都泛着寒光。徐冉则沉默地站在锦若房门外,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任谁看了都会相信,他们明日定会随南邬使团南下。
殊不知,西偏院的柴房里早己备好了五套粗布衣裳。北上的车队会在南邬商队出发的前一日离开。阿武正往马车的夹层中塞入短刃和干粮,而真正的路线图,正藏在甄建那卷《南邬游记》的封皮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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