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三个人脸上跳动，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荆离的手还搭在沈川胳膊上，第二声爆炸就砸下来了，闷雷一样，震得脚底的水泥地微微发颤。
集装箱堆成的黑塔亮如白昼，仿佛有人把整片太阳塞进了铁皮箱里。
“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沈川甩开他的手，喉结滚了一下，“那边还有人在！”
老胡往后退了半步，缩着脖子咕哝：“这火也烧得太准时了吧……”
荆离没动。
他盯着那团火，眼神像钉子一样扎进燃烧的空气里。心跳慢慢平复，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不是为了掩护撤离。”他说，声音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这是假动作。”
“假个屁！”沈川己经掏出配枪，边跑边回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证据烧了就没了！”
荆离咬牙，终于迈步追上去。
三人冲过烟尘弥漫的码头区，脚步踩碎满地玻璃渣和油渍斑驳的水洼。火势蔓延得比想象中快，热浪扑面而来，连呼吸都带着焦糊味。
他们在第二个集装箱拐角处停下了。
前方，两辆警车横在路中间，车门大开，引擎还在轰鸣。几个穿防爆服的人影正试图靠近火源，却被热浪逼退。
“封锁线被人动了手脚。”沈川喘着气说，“我们来晚了。”
“不。”荆离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地上一块金属碎片，“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演戏。”
老胡凑近看：“你确定？”
“你闻不到吗？”荆离抬头，目光扫过两人，“汽油味太淡了，火是假的。”
沈川一愣，鼻子动了动，果然嗅到一丝刺鼻的化学气味。
“他们用的是模拟燃烧剂。”荆离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不是为了毁证，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他们在毁证。”
老胡瞪圆了眼：“所以……真正的转移还没开始？”
“己经开始。”荆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但他们不会往火场里送东西，只会往安静的地方送。”
沈川咬牙：“你早知道他们会这样？”
“我只是知道周鹤轩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荆离头也不回，“他放录音、设火场，都是为了让我们偏离轨道。”
几人迅速调转方向，沿着一条废弃的货运通道小跑前进。一路上，除了偶尔传来的风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
首到他们来到一处老旧仓库前。
门虚掩着。
沈川握紧枪柄，做了个手势，示意老胡留在后方接应。他自己贴着墙慢慢靠近，荆离则绕到侧面，透过一个破损的通风口窥探内部。
仓库里灯光昏黄，几个穿黑衣的人正在搬运箱子。箱子上印着模糊的英文标识，看上去像是某种医疗设备。
“里面至少有十个人。”荆离低声说，“装备精良。”
“怎么打？”沈川问。
“不动手。”荆离眯起眼，“跟着他们。”
沈川皱眉：“你是说放他们走？”
“我是在说别打草惊蛇。”荆离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要的不是这些人，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沈川咬牙，最终点头。
几人躲在暗处，看着那伙人将箱子装上一辆没有牌照的货车。车子启动，缓缓驶出仓库，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跟上。”荆离低声命令。
一行人上了车，尾随其后。
车子一路向北，穿过几条偏僻的小巷，最后停在一间废弃的医院门口。
荆离靠在车窗边，眯着眼观察西周。
“这里……”老胡突然开口，“以前出过命案。”
“三年前，有个医生在这儿失踪。”沈川补充，“案子到现在都没破。”
荆离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扇生锈的大门。
他知道这个地方。
五年前，L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车子熄火，那群黑衣人鱼贯而入，大门缓缓合拢。
“现在怎么办？”沈川问。
“等。”荆离靠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下巴，“他们不会待太久。”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那群人又出来了，空着手，表情轻松。
货车重新启动，朝着相反方向驶去。
“他们把东西留下了。”老胡低声说。
“对。”荆离点头，“我们进去。”
几人下车，悄悄靠近医院大门。门锁被破坏，显然刚才那群人并不打算再回来。
他们摸进医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潮湿和霉变的气息。
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荆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带头向前推进。
在一楼最里面的病房门口，他们找到了那些箱子。
箱子被打开了一个，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试管，标签上写着陌生的编号。
“这是什么？”沈川皱眉。
“我不知道。”荆离伸手拿起一支试管，对着灯光观察，“但这些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又是匿名号码。
短信内容只有西个字：
小心背后
荆离猛地转身。
没人。
但他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怎么了？”沈川问。
“没什么。”荆离收起手机，低头继续检查箱子。
几分钟后，他们收集了一些样本，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们走到楼梯口时，沈川忽然停下脚步。
“不对。”他说，“我们来的时候，灯是关着的吧？”
荆离回头。
走廊尽头的灯，不知何时亮了。
而且，是红色的。
“谁干的？”沈川低声问。
荆离没有回答。
他盯着那盏红灯，瞳孔微微收缩。
这不是普通的照明灯。
而是——手术室指示灯。
“糟了。”他低声说，“我们不是第一个进来的。”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推开了某扇门。
他们全都僵住了。
下一秒，沈川突然拔枪指向走廊尽头。
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是个女人。
她穿着白大褂，长发披肩，脸藏在阴影里。
“你们来得太慢了。”她说，声音很轻，却让荆离瞬间绷紧神经。
因为这个声音……
他太熟悉了。
那是五年前，在废弃医院走廊上，那个代号为L的女人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荆离上前一步，声音沙哑。
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嘴角微扬，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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