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铅块，压在车窗上。车厢里回荡着那句话：“记忆清洗程序还没结束。”
像是谁把针扎进耳膜，荆离没说话，只是脚尖又往下压了半寸。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混着风声，在玻璃外擦出一道模糊的影。
指挥中心门口站着人，脸泡在电脑蓝光里。技术员眼皮底下泛着青，手悬在键盘上方，像根绷得太久的弦。
“信号还在？”荆离推门就问。
“还在。”技术员点开界面，屏幕抖了几下，“但不稳定，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林砚走过去，指尖搭上键盘，轻轻敲击。他动作慢，每个键都像要按两遍才放心。屏幕上乱跳的字符开始收敛，慢慢浮出一段波形图。
“这段频率……”技术员忽然坐首身子，“和我们之前截获的组织信号完全不一样。”
“不是他们主动发的。”林砚声音轻，“是被动残留下来的。”
荆离皱眉，站在他身后盯着屏幕，“解释清楚。”
“就像有人故意留下了一段回音。”林砚抬头看他一眼，“他们在逃逸时留下的痕迹。”
沈川从墙边站首身子，一只手还搭在枪套上，“你是说，这是某个叛逃者留下的？”
“可能性很大。”林砚点头，“而且这个人权限不低，否则不可能绕过认知预测系统。”
荆离沉默几秒，开口：“继续解析。”
时间在数据流中流逝。字符重组、拼接，最终凝成一个坐标点。
“沉默街区边缘……”技术员倒抽一口气，“废弃工业区。”
荆离瞳孔一缩。
“我父母失踪的地方。”
空气一下变重了。
林砚盯着屏幕，嗓音压低：“那里曾经是个地下实验室入口，后来被封死了。但这段信号……说明它现在被重新启用了。”
沈川几步上前，“你确定这不是个陷阱？”
“不确定。”荆离松了松领口，“但我们必须去。”
突然，技术员猛地拍桌，“等等！系统不对劲！”
数据流剧烈抖动，紧接着弹出红色警告：
【访问权限不足｜系统自毁协议启动】
“糟了！”技术员狂敲键盘，“他们在远程清数据！”
荆离冲过去拔掉主控台电源线，屏幕瞬间黑了。
但己经晚了一步。
“一部分数据被抹掉了。”技术员喘着气，“只留下这串残码。”
屏幕上残存的字符歪斜断裂，像火舌舔过的纸片。
林砚凑近看，“这段代码……结构有问题。”
“什么意思？”荆离问。
“它不像普通加密信息。”林砚皱眉，“更像是……触发指令的一部分。”
沈川脸色变了，“你是说，我们刚才的操作可能激活了什么？”
荆离没答话，而是掏出手机，对着残码拍了一张照。
“先不管这个。”他低声说，“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过去。”
林砚看着他，忽然开口：“你知道吗？那段信号里其实还有层隐藏逻辑。”
荆离停下脚步，“说。”
“它不只是坐标。”林砚嘴角微扬，“它是钥匙。”
“钥匙？”荆离眯起眼，“开什么的？”
林砚没再回答，只是笑了笑。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胡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慌意，“刚收到消息，那片区域最近确实有异常活动。你们要小心……那边不是空的。”
荆离看了眼表，凌晨两点十七分。
“准备行动。”他说。
沈川点头，转身离开。
林砚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残码上，若有所思。
荆离走近他身边，声音不大，却带着压迫感：“你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们？”
林砚转头看他，笑了，“等你们到了那儿，就知道了。”
荆离盯他几秒，转身走向门口。
风从窗外灌进来，吹乱桌上纸张。
老胡嘟囔了一句，“这次真不是闹着玩的。”
林砚伸手按住一张飘落的纸。
纸上，赫然是那段残码。
他用指甲划过其中一行字符，指尖停在最后一个字母上。
那是“X”。
车子驶入夜色，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像是某种节奏。
林砚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黑暗。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那段信号里，其实还有一句话。”
荆离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收紧。
“什么话？”
林砚缓缓吐出几个字：
“‘记忆清洗程序尚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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