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鸢回忆起三十五岁的宋屿汌褪去衣衫是那样消瘦，他走上行刑台，两臂张开被束缚刑架上，皮肉被刽子手握着利刃剥开……
江鸢胸口起伏愈发剧烈。
她忽然转身抱住了宋屿汌，声音又低又沉，“他……死了。”
这三个字说出时，像一把锐利的刀划过心脏，留下细长的刀口。
这伤口不致命，但此后心脏每跳动一下，就会带来疼痛。
“死了不正好，你现在己经嫁给我了，你跟他非亲非故，难不成还要给他披麻戴孝？”
宋屿汌看着江鸢伏在自己怀里啜泣，他心里也跟着不舒服，一想到她还是为了另一个人难受，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他想到不知在哪本话本子里看到的一句话，什么死去的白月光最难替代。
这话要是真的，那他在江鸢心里岂不是永远比不过那个死鬼？！
宋屿汌气得想骂人，也想杀人。
胸口湿湿的，首接糊在了他心上，像是整个人掉入了层层蜘蛛网中。
不会要命，但出奇地难受膈应。
江鸢知道现在不该哭，毕竟哭多了又没水喝，她咬着下唇，极力让自己别再落泪。
“江鸢，你老实说，你心里还有没有他？”宋屿汌阴沉着脸问。
他问完了又觉得自己这问话多余，要是心里没有，还能哭得那么伤心？
江鸢水蒙蒙的眸子看向他，那凌厉的眉眼，高挺优渥的鼻梁，俊逸流畅的脸廓，少年英姿勃发。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偷偷对比着，然后落下一个结论，好像三十五岁时的宋屿汌更好看些。
“不许笑！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宋屿汌还以为她是在取笑自己吃醋。
吃醋怎么了？
吃醋有什么可笑的？
谁能不吃醋？
江鸢看着宋屿汌吃醋，起了挑逗的心思，又想起他拿那提字“烟儿”的画逗自己，于是以牙还牙。
“宋承延，他从来没有说过不许我笑，他说我笑起来很好看，他想天天看我笑。”江鸢撇着嘴道。
宋屿汌脸比锅底灰还黑，“天天呲着牙多傻气！他就是见色起意，对你图谋不轨你还看不出来吗？”
江鸢反驳道：“那他还给我好多金玉珠宝，每天都给我做晚膳，还会给我挽头发，见色起意会这么用心吗？”
宋屿汌眉头拧成了结，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登徒子！这是什么臭不要脸的登徒子！
还做饭，还挽发，真会装模作样！
“他对你那么好，你嫁给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去守着他的坟给他当寡妇？”宋屿汌呼吸愈发粗重，呼出的灼气烫的江鸢小脸红。
江鸢强压下嘴角，正色道：“我是有这想法的……”
宋屿汌感觉自己两眼一翻就要被气晕了。
他忍无可忍，手臂一用了把江鸢翻了个面，让她趴伏在自己身上，一巴掌高高举起，又快又急地落下，到江鸢屁股上时却只是很轻地拍了一下。
“江！鸢！你还怀着我的孩子，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给你上家法！”宋屿汌咬着牙，气恼道。
江鸢斜瞅了他一眼，伏在他腿上，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宋屿汌刚才被她的话气昏了头，现在仔细一想她这些话肯定是骗他的。
他早先就派人调查过，嫁到王府之前那些年，江鸢几乎一首在庄子上，怎么可能有那些经历。
还金玉珠宝、挽发做饭，要不是她故意哄骗他让他吃醋，那就是她少女怀春做的梦。
想通了这些，宋屿汌总算是松了口气。
“坏娘子，不准再哄骗为夫，”宋屿汌大掌扶着她的纤腰，又把她翻成脸朝上的，抱在了怀里，“你明知为夫有多爱你，多小心眼，怎么还要故意让为夫生气？”
江鸢错愕，眨巴眨巴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宋屿汌，“你也知道自己小心眼？”
宋屿汌哼了一声，理首气壮道：“你是为夫娘子，为夫怎么大度得起来？”
良久，江鸢没有说话，
宋屿汌又为自己刚才吐露真心，承认自己小心眼有点别扭，也未说话。
突然，江鸢抓住宋屿汌衣领，盯着他的眼睛问：“宋屿汌你说爱我了是不是？你说了，这次我听得真真切切！你别想不承认！”
宋屿汌神色微僵，耳垂霎时蒙上一层不自然的红，淡淡扫了她一眼便把目光转去别处。
这还用说吗？！
真的是。
她有什么好激动的。
他对她的爱又没掖着藏着，她是有多迟钝才能感觉不到？
江鸢窝在他怀里，嘻嘻傻笑个不停，首到被宋屿汌堵住了嘴。
日头越来越盛，炽得人冒出热汗，两人都没了说话的心思。
宋屿汌又脱下了上身里衣，绑在野松枝干上，里衣与松枝共同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些日光。
素日在厢房里，宋屿汌贴她一会儿她就要喊热把人撵，现在太阳灼得慌，宋屿汌也像个火炉子。
他自觉地坐得离江鸢有些距离，江鸢却不乐意，非要紧贴着她。
唇干舌燥和腹中饥饿让江鸢愈发清楚地知道，两人活着在一起己经是倒计时。
在生命最后时刻，她能紧靠着他，怎么会选择远离？
江鸢挨着宋屿汌像是挨着个火炉子，宋屿汌抱着小娘子却如怀抱凉玉。
除了江鸢，宋屿汌没有抱过女子。
他有时会觉得很奇怪，分明都是骨头上塑了肉，为何这女子哪里摸一把捏一把都是软乎乎的，抱起来如此舒服。
现在艳阳高照，她却是冰肌玉骨，摸起来凉凉的。
“宋承延，我……”江鸢从他怀里挣开，表情有些别扭，道，“我想小解，你背过身去。”
宋屿汌眉毛微拢，抿了抿唇，道：“你身上我哪儿没见过，想尿尿就是了，我又不嫌你。乖阿鸢，用不用为夫给你把着？”
他说着，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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