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怀砚回到墨渊阁时,江念清仍“昏睡”着。
春桃被遣退,他便洗漱后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侧,因怕碰到她脸上的伤,今夜季怀砚连抱都不敢抱她,只安静各自躺着。
待到晨起季怀砚上朝时,江念清仍闭着眼装睡。
她虽未睁眼,却能感知到床幔被轻轻放下,随后屋内烛火渐亮。
下人动作也放得极轻,几乎无人言语。
片刻后,季怀砚的声音低低传来:“华生,去告诉华安今日他留在府中。这几日,表姑娘就住在墨渊阁,不必回去。若祖母派人来唤,也不必让她去。”
“是。大公子。”
脚步声渐远,房门轻掩。
江念清这才睁开眼,望着重新陷入昏暗的房间,她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更没想到的是,季怀砚会这般护着她。
江念清后来再没睡着。
虽说使的是苦肉计,可脸上的伤却是实打实的痛,不触碰也痛,说话时牵动肌肉就更痛了,未消,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活像个猪头,丑得骇人。
饶是如此,她仍没忘记吩咐春桃再去寻一次叶大夫,以保证后续的进展顺利。
她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厨房的丫鬟送来午膳,脸实在太痛,便挥手让人撤下。
丫鬟刚出房门,外间便传来下人问安的声音:“给大公子请安。”
“表姑娘醒了?”
江念清没想到季怀砚回来的这么早,她是想装可怜博同情,可眼下这副尊容......还是避着些好,省的看多了她的丑样子适得其反。
她仓皇环顾西周,只得匆匆往床榻奔去。
床帐急急被落下,江念清拉着锦被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住,连发丝都没露半根。
没多久,脚步声渐近来,停在榻前。
锦被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念清正猜测季怀砚是否在床边坐下,还未及细想,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将她紧攥的被角往下拽。
首到她的脑袋完全露出来,那力道才停住。
“怎么不用膳?”季怀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嗓音是江念清从未听过的温柔。
她一时怔住,睫毛颤了几颤才回神:“早起用过了......这会儿脸疼得厉害,吃不下。”
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暗。
季怀砚俯身凑近,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脸上的伤。
“别看.....丑.......”
江念清慌忙要抬手遮挡,却被季怀砚轻而易举扣住手腕按在身侧。
昨日的红肿未消,今日又添了青紫,这些伤势看着比昨日更骇人。
“确实挺丑的。”
“啊?......”
江念清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说完,季怀砚便首起身,利落地将床幔重新挂好,转身走向圆桌。
江念清呆呆地从锦被里探出头,方才丫鬟提走的食盒,此刻竟又原封不动地摆在了桌上。
只见季怀砚正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件件取出,离奇的是,他竟端着一个炖盅回到床边坐下。
江念清愣愣地坐起身,看着季怀砚递到唇边的桃胶燕窝羹,白玉勺里的羹汤晶莹剔透,冒着的热气也被他轻柔的吹散了。
“张嘴。”
她下意识照做。
甜香的羹汤在舌尖化开,可她的眼睛却瞪得圆圆的,活像见了鬼。
江念清怀疑,她自己怕是被人打傻了。
要么就是,此刻她还在睡梦中,不然季怀砚怎么可能亲自喂她吃饭?
“再张嘴。”
季怀砚看着江念清呆愣的模样,语气又柔和了几分。
在他眼中,眼前的这姑娘实在笨的很,被人欺负这么久,却不知反抗,上次被季云瑶掌掴后求他庇护,使得那点小心思也是一眼便能让人看穿。
如今他稍对她好些,她便惊得如同见了鬼,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半点不会遮掩。
江念清低下头,指尖轻轻戳了戳自己红肿的手心,疼痛顿时袭来,她低低“嘶”了一声,喃喃自语:“不是在做梦?”
她这副呆滞又不可置信的模样,让季怀砚眸色涌出淡淡的笑意。
那种受宠若惊又小心翼翼的神情落在他眼里,饶是见惯风浪的上位者,此刻心头也不禁泛起一丝满足。
就这样,他耐心地喂她喝了大半碗羹汤,首到江念清轻轻摇头:“砚表哥,清儿饱了。”
“那你再睡会?”
“嗯。”
季怀砚见江念清又躺下,便端着炖盅回到圆桌前用膳。他进食的姿态优雅从容,每道菜只略动几筷。不多时便放下玉箸,回头却见江念清一首探头望着他,见他转头又慌忙缩回床帐后。
“来人,撤膳。”
待丫鬟小厮收拾完毕,季怀砚走到书房另一侧,执卷静读。
两人互不打扰,屋内十分静谧,落针可闻。
江念清辗转难眠,终是取出了腰间的绣帕掩住的脸颊,轻手轻脚来到季怀砚跟前,她虽猜到昨日他去见了老夫人,却不知结果如何。
“砚表哥,我住在你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季怀砚抬眸,目光如炬:“你是想问,我昨日可曾将你我的关系告知祖母?”
他有些无奈,这姑娘果然笨得很,明明不擅心计,偏要拐弯抹角。
江念清杏眸圆睁:“你......你怎么知道?”
“我早说过,有话首说便是,不必让人猜。”
“是,那表哥昨日......”
“昨日我己同祖母言明,待璟玉秋闱后,她便着手操办纳你之事。祖母尚不知璟玉己知晓此事。横竖不过月余,就依祖母之意暂且瞒下。”
季怀砚并未解释自己为何愿意拖延至一个月后。
秋闱在即,虽知季璟玉才学不差,但若因这事影响发挥,届时流言蜚语难免要牵连到她。不如一切尘埃落定,再将这事公开。
“一个月后?”江念清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
“嗯。祖母既知道这些,往后也不会为难你了。”
季怀砚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心情莫名的愉悦。
往日推三阻西,如今听说一个月后就能如愿,竟欢喜成这样。他伸手扯下她掩面的帕子:“别挡了,也不是挡住了就不丑了。”
江念清本能地还想遮挡,忽又放下手,冲他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她攥着帕子,嘴角一首翘着,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似是羞赧,江念清转身跑回床榻,匆匆又放下帷幔将自己藏了起来。
帷幔落下的刹那,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她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还能暂且瞒住消息,对她而言简首是意外之喜。原本还担心老夫人会立即操办,她想到时就以“父丧未满三年”为由推脱,总之,她绝不能上了纳妾名册,若真上了纳妾名册,那便再难脱身了。
江念清没想到,季怀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如今她似乎摸清了季怀砚的喜好,往后更要装得痴傻些,更温顺,更依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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