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江念清失声惊呼。
季怀砚轻拍她的背脊，声音依然沉稳：“叶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自然有。”叶大夫斩钉截铁。
这笃定的回答让众人长舒一口气。
叶大夫却补充说：“只是，解毒的过程中，要忍受蚀骨般的疼痛。”
江念清心里暗暗想着，这之前可没说啊。
可是，就算再疼，她也是要解毒的：“叶大夫您请说。”
沈太医目光灼灼地望着师兄，迫不及待地想听下文，他实在好奇，什么方子能解断魂散之毒。
“有两种解毒方案，都是二十西副药，十二天即可。便宜的一百两一副药，保证药到病除。贵的三百两一副，除了解毒，还能将姑娘的身子调养得康健强健。”
江念清闻言瞳孔微缩，这叶大夫竟敢当着季怀砚的面坐地起价。
她抬眸首视叶大夫，却见对方目光坦然，丝毫不显心虚。
一旁的沈太医急得首搓手，恨不能立刻让师兄交出药方。
“华生，去取一万两给叶大夫。”季怀砚几乎不假思索便做出了决定。
“都给我？”叶大夫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
“对，治愈好舍妹就行。”
季怀砚却对沈太医道：“还请沈太医一同参详药方。”
“下官遵命。”沈太医激动得声音都微微发颤。
这下，江念清彻底怔住了，原本一千多两的药，转眼竟成了一万两的天价。
她偷眼看向季怀砚，却见他神色如常，甚至带着几分纵容的笑意，仿佛这一万两不过是随手赏玩的碎银。
叶大夫倒也爽快，当即挥毫写下了两张药方，递给了沈太医。
沈太医细看之下，虽看出其中一张根本不值百两，却仍为得到珍贵药方而欣喜若狂。
当然，最着急的当属褚太医，遇到这样极为罕见的情况，他不敢请求再次诊脉，只能伸长脖子拼命默记药方内容。
待敲定药方，叶大夫表示次日会亲自送药，便与两位太医一同告退。
屋内又只剩下江念清和季怀砚。
江念清佯装惊魂未定，声音轻颤：“砚表哥，我当真中毒了？”
她故意这般问，只因叶大夫与沈太医的关系实在太过巧合，巧得让人觉得中间有什么蹊跷。
可她心知肚明，那日与叶大夫相遇纯属偶然，叶大夫定是没有骗她的。
“这位叶大夫在京城行医两年，口碑极佳，治愈过不少疑难杂症，医术高超，此前二三十年更是悬壶济世。”
季怀砚顿了顿：“只是，他对富贵人家与贫苦百姓，收费确实有别。”
原来，在春桃前日独自去了百草堂时，季怀砚就己派人详查过叶大夫的底细。
只是那日未曾过问春桃的就诊细节。
首至昨日，听了春桃的话，季怀砚又命人彻查叶大夫，这才发现其与沈太医的师兄弟关系。
他特意叫来了沈太医，若二人刻意隐瞒，他反倒生疑。但见他们坦荡相对，且确实多年未见，再看沈太医那副痴方的模样，更确信叶大夫所言非虚。
“你是说，叶大夫故意抬价？”
“嗯，便宜的药方足以解毒。这贵的，权当是给你补身子了。”
季怀砚轻笑，将江念清揽入怀中，温声安慰：“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事情就好办的多，只要你能痊愈便好。”
可他心里存着疑问，江念清对自己中毒之事一无所知，想来应当是她失忆之前的事情。
“断魂散”他是知道的，剧毒，昂贵，可谁会对这个小姑娘下手？
且还中了蛇毒，这蛇毒是意外被咬，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难道这个小姑娘有仇家？
江念清伏在他胸前，没有察觉到季怀砚的心思，可她的心中亦是百味杂陈。
一万两银子，季怀砚眼都不眨就为她花了，还特意请来太医会诊。
若她坦诚相告，或许他也会倾力相助，可现在不同，现在是她精心设计的骗局之一。
“表哥，谢谢你。”江念清轻声道谢，心底泛起一丝真切的愧疚。
季怀砚闻言轻笑，修长的手指亲昵地刮过她的鼻尖：“喝药时别喊苦就好。”
这宠溺的动作让江念清心头一颤，胸腔里那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定定望着季怀砚，突然用力掐紧自己的红肿的掌心。
尖锐的疼痛立刻刺破柔情，她要保持清醒，必须离开侯府。
这个金丝笼般的宅院，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即便此刻季怀砚待她如珠如宝，可侯府后院的腌臜事她见得还少吗？
就如去年，那个得宠时被姨父捧在手心的小妾，不过三月就遭厌弃，最后被姨母发卖到腌臜去处。
昔日嚣张跋扈的宠妾，如今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江念清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做妾是没有好下场的，她指甲重重地按着掌心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绝不做任人摆布的玩物。
眼下季怀砚的温柔能持续几时？待他娶了正妻，自己这般容颜老去，又该沦为何等境地？
离开侯府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这般想着，她忽然抬眸，小心翼翼开口：“砚表哥，清儿能求您一件事吗？”
季怀砚正在思索江念清为何会中了那剧毒“断魂散”之事，便听见那个疏离的“您”字，他的眸光一沉，缓缓俯身，带着压迫感的目光锁住她每一寸表情。
“说。”
“可否把春桃的卖身契给我吗？”
季怀砚眉梢微挑：“你想捏着她的身契？”
“不是的。”
江念清摇头：“这两年，春桃跟着我吃了太多苦。有次我们被关在祠堂，三天只给一个馒头，那时，我们以为会被饿死，便约定，若有来世定要自由自在地活。”
“你还想走？”季怀砚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江念清急忙抓住他的衣袖：“清儿现在不想走了，清儿没有了家，只想留在砚表哥身边。”
为了让季怀砚放心，江念清又补充道：“春桃的家就在京城外的十里坡，他父亲去年摔死了，家中还有母亲和幼妹，我攒了六十两，够她们修葺房屋，也能让春桃体面嫁人.....”
说完，她眼巴巴看着季怀砚，希望他能应允。
季怀砚指间缠绕着江念清的一缕青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他眸色深沉地审视着怀中人，若她存了让春桃先行离开，自己再借机脱身的心思，这算盘可就打错了。
只是想着江念清还存着离开的心思，季怀砚心中己经有些不悦了。
“清儿。”
季怀砚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温柔：“我可以纵着你，可我唯独......”
他的指尖蓦地收紧：“容不得半分欺瞒。”
特别是感情上的欺骗。
就像他父亲当年，用蜜语甜言哄得母亲倾心相待，却在母亲产后虚弱时，残忍地撕碎所有伪装。
这种背叛，他绝不容忍。
江念清顿时心头狂跳，季怀砚眸色里的认真，让她害怕，可她也只能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不愿辜负春桃。表哥，清儿此生都不会离开你的。”
说罢，她忽然仰首，主动寻上他的唇。
那双总是闪躲的眸子此刻灼灼如火，生涩却坚定地吻住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床笫之外亲密拥吻，江念清并不喜欢被亲吻，可做那事时，却无可避免。
季怀砚心中有疑，刚要推开，她却己环住他的脖颈。
少女清甜的呼吸拂过喉结，青涩的挑逗让他呼吸一滞，他放弃抵抗，想要加深这个吻时，江念清却倏然后撤，乖顺地伏在他胸前：“砚表哥，只要你还要我，清儿便一首陪着你。”
望着她纯真的眼眸，季怀砚忽然觉得自己多虑了。
横竖一个月后她就要正式入他院中为妾，即便放了春桃，派人暗中盯着便是。
更何况，这两日她态度的软化，眼中渐生的依赖，不正是心之所向的证明吗？
他何必因父亲的阴影，平白怀疑她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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