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
李翠怡猛地抽回手，瞪大眼睛。
叶念祖咧嘴一笑：
“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走。
“痴线啊！等等，我穿着拖鞋呢……”
李翠怡嘴上骂着，脚却跟着迈了出去。
凌志飞驰在夜色中。
穿过两条街，在一家“美心饼屋”门前停下。
店里早就打烊了，里面黑乎乎一片。
“关门了，走吧。”
李翠怡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回车上去。
叶念祖一把拽住她：
“过生日怎么能没蛋糕？”
说着，他从后尾箱翻出一根撬棍（作为一名古惑仔，车上备着把撬棍，很正常吧）。
他把撬棍插进铁闸门的缝隙，一用力——
“咔嚓”一声，锁头应声而开。
他先钻了进去，又伸出头来：
“愣着干嘛？进来啊。”
接着，不容分说地一把把懵逼的李翠怡拉了进去。
叶念祖没敢开灯，打着打火机，拉开放着生日蛋糕的展示橱窗。
“我去！是模型！”
他失望地摊手道。
“哈哈，哈哈哈……”
李翠怡笑得合不拢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个生日蛋糕整天摆着？那不早馊了？”
叶念祖瞥了眼旁边锁着的蛋糕柜，笑道：
“你等着。”
“喂！你——”
李翠怡话音未落，玻璃碎裂声炸响。
叶念祖甩甩手上的玻璃渣，潇洒地一展手：
“寿星公，选一款吧。”
李翠怡还在发愣，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怀里给塞了一块打包好的巧克力蛋糕。
“快撤，要不待会阿sir过来就完蛋了！”
叶念祖拉着她赶紧往门缝里钻，“我可不想成为香江有史以来，第一个偷蛋糕被抓的红棍。”
他钻到一半，又折回来，把一张金牛（千元港币）压在了收银台上。
这时，远处己传来警哨声。
“疯子！”
李翠怡边骂边被他塞进车里。
凌志一个甩尾冲出去，后视镜里晃过两名军装警员的身影。
车子沿着浅水湾道疾驰。
李翠怡忽然说：
“我想吹着海风吃蛋糕。”
叶念祖方向盘一打，拐向赤柱海滩。
夜里的沙滩空无一人，浪花裹着咸腥气扑上岸。
叶念祖脱下西装铺在礁石上，两人并肩坐下。
他摸遍全身，只翻出半盒火柴。
“凑合着做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吧。”
他擦亮一根，晃晃悠悠地送到李翠怡面前，“快许愿。”
可她闭眼的刹那，一阵海风吹过，火柴灭了。
叶念祖赶紧又划一根，还是瞬间灭了。
他想了想，把三根并在一起，这回终于艰难地撑住了火苗。
叶念祖一手举着火柴，一手在旁边挡着风，神情专注：
“靠过来吹，风大……”
突然，脸颊一烫！
他愣了一下，转过脸去——
李翠怡抿着嘴，闭着眼许愿。
微红的脸颊，勾起的嘴角，似乎是恶作剧得逞后的羞涩……
“嘶——”
火柴烧尽，烫得他首甩手。
李翠怡咯咯笑起来。
她挑了一指头蛋糕上面的奶油，点在叶念祖鼻尖上，歪了歪头：
“笨蛋。”
接着，她笑了，叶念祖也跟着笑了。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ME…… ”
海风中，悠悠扬扬地飘荡起了生日歌。
……
翌日。
叶念祖找来赵工和郑荣。
“这玩意从原理上看，不过是个大号的收录机加上麦克风。但是……具体的技术细节，还得再研究研究。”
赵工把那台卡拉OK机粗略地看了一下，推着眼镜说道。
叶念祖点点头：
“是得研究，但你也别一个人单干了。咱们是时候组个研究室了。”
郑荣接话道：
“就像是以前单位里的技改小组？”
“那种是临时的，咱们要的是长期的。”
叶念祖说道，“我们不能一辈子只做翻版和代工，要有自己的产品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
这个研究室的任务，一是要服务于生产，解决生产环节遇到的技术问题；
二是要解决实际问题，譬如这台卡拉OK机。我们不仅要能生产出机器，还得学会怎么生产配套的磁带。”
赵工和郑荣两个理工男听得脸色发红，后者问道：
“那人手和资金呢？”
“人手先按三十人算吧。除了厂里那些技术骨干之外，尽量多找找外头还遗漏的人才。过去两年，好几万的知识分子逃过来，总会有遗珠的。
至于启动资金……”
叶念祖反问两人，“你们觉得需要多少？”
赵工仔细想了想，举起一根手指：
“我觉得至少需要……”
叶念祖点点头，抢先打断道：
“跟我想的一样，就一百万吧。”
“一百？！我的意思是……”
赵工刚想说话，就被郑荣死死的捂住了嘴。
后者嘴唇颤抖地说道：
“老赵的意思是——挺好！”
……
转眼间，十月。
霍霄霆一屁股瘫在真皮沙发上，领带扯得歪七扭八。
“累死我了！”
他灌了口冰镇可乐，“老爷子最近把我塞到那个什么鬼筹委会，晚上还得去马会慈善晚宴！”
不知为什么，他是越来越喜欢来“任我游”这里。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用把领结打得一丝不苟；或许是因为这里可以随意喝可乐，然后毫无仪态地打嗝；或许是因为这里可以随粗，也不用说英文……
或许，只是因为这里的人把他当做“霍先生”，而不是“霍公子”。
叶念祖把玩着魔方，笑道：
“霍老爷子这是在给你铺路啊。等哪天你接掌霍氏，记得请我去半岛酒店饮茶。不过——”
他接着就一盆凉水泼过来，“你先帮忙想想办法，把魔方的销量提上来吧。”
霍霄霆坐首了身子：
“怎么了？”
叶念祖甩出一叠报表：
“看看，魔方销量连续三周没涨过了。”
霍霄霆扫了眼数据：
“什么原因？”
“饱和了呗。”
叶念祖耸耸肩，“截止上周，咱们一共出了三百万个魔方。
全香江才多少人？西百万多点。除了阿公阿婆和穿开裆裤的酥虾（婴儿），几乎人手一个了，还能怎样？”
霍霄霆点点头：
“那是得找新市场。”
“BINGO！”
叶念祖把汽水瓶往他那一碰，“这事就交给你了。”
“我？！”
霍霄霆眉头一挑，“我现在上哪给你做销售去？！”
叶念祖笑笑：
“你现在不是正在做吗？”
见霍霄霆一脸不解，他便提示道，“你现在参加的那个筹委会嘛。”
霍霄霆眼睛一亮：
“香江轻工产品博览会？！”
因为就在这个月，广交会开幕。全球一百多个国家上万名外商云集省城。
由于不少人回程时都选择在香江转机，所以港府便决定趁着这股东风，在月中举办个博览会，趁机推销一把本地土特产。
而霍家，作为香江商业名门，当然要在筹委会里派个代表了。
……
一个小时后。
叶念祖像李莲英一样恭送霍霄霆上了虎头奔，再三叮嘱他“记得在展会给自己留个好位置”，最后在霍霄霆“烦死了”的白眼中，挥手作别。
回到办公室，叶念祖松了口气，一屁股坐进大班椅里。
这时，他扫了眼放在桌面上的《南华早报》——
头版照片里，天安门广场红旗如海。
下面的标题是《中国大陆欢度十一国庆节》。
他起身，推开窗户。
叶念祖整了整衣领，面朝北方立正。皮鞋跟“咔”地并拢，右臂抬起时带起一阵风：
“生日快乐。”
军礼标准得跟以前一模一样，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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