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破碎的城池

苏婉瑶立在城头，晚风把萧衍临走时那句话刮得在耳畔首打旋：“我们的密信都在北国城头第二块城砖里。”她指尖在凹凸的砖缝上摸了两圈，抠开松动的城砖，里头果然藏着卷细纸，展开只有六个字：“子时三刻，行动。”

当梆子声敲过第三响时，苏婉瑶抱着张古琴走上城楼。琴弦在她指尖下绷得发亮，她猛地勾断最粗那根弦，“铮”一声裂帛似的响。几乎是同时，北国的粮仓方向“轰”地腾起团火光，浓烟裹着焦糊味冲天冒，宫里顿时炸开了锅。侍卫们举着水桶往火场冲，喊叫声、撞钟声乱成一锅粥，谁也没顾上城外黑黢黢的林子早伏着南国的兵。

苏婉瑶指尖一转，琴弦上滚出《将军令》的调子，激越得像战鼓擂心。城外埋伏的南国军队听见信号，喊着杀声撞开了没设防的城门。铁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里，北国老国君由几个亲信架着，从后宫角门溜了，留下满地死伤的侍卫，血把城楼台阶都染红了。

“哐当”一声巨响，陆逸辰披着银白铠甲走上城楼，手里长刀的刃口还滴着血。他一步步走到苏婉瑶身边，刀背“啪”地压上她脖颈，冰凉的刀刃贴着皮肤：“你终究是骗了我。”他声音哑得像被火燎过，眼里是苏婉瑶没见过的红。

苏婉瑶却没躲，反而笑了笑，藏在袖底的手一扬，三枚银针闪着冷光朝陆逸辰面门飞去。陆逸辰侧身避过，刀光立刻劈向她手腕，苏婉瑶旋身退开，琴身“当”地磕开刀刃，琴弦震颤着发出嗡鸣。两人在城垛边缠斗起来，她的银针专走刁钻角度，他的刀招狠辣利落，衣服带起的风把城头的火把都卷得首晃。

正斗得难解难分，城下忽然爆发出更响的喊杀声。火光里冲出一彪骑兵，打头的将领骑着黑马，银剑在火光中划出亮闪闪的弧，正是萧衍。他带的人像是从火里钻出来的，马蹄踏过护城河上的吊桥，“咔嚓”一声踏碎了北疆最后一道防线。

“苏姑娘这手‘桃花阵’，可比北疆的铁骑厉害多了！”萧衍的笑声穿透喊杀声，他提剑冲上城楼时，靴底还沾着血泥。长剑出鞘的寒光晃得人眼晕，剑花旋着挑向陆逸辰面门，两人刀刃相交时迸出火星。陆逸辰挥刀格挡的瞬间，萧衍手腕猛地翻转，剑尖勾住他脸上的银灰面具，“嗤”地一声挑了下来。

面具落地时发出轻响，月光恰好从云缝里漏出来。苏婉瑶看着那张脸，那眉眼，那鼻梁，竟和萧衍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左眼角多了道细疤。陆逸辰喘着粗气，血从额角流下来，滴在他和萧衍如出一辙的下颌线上，眼神却比寒潭更冷，他在对上萧衍的面庞时一愣神。然而，萧衍的剑尖己抵住他咽喉，城楼下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只余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更夫模糊的梆子响——不知何时，竟己敲过五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