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如同两把电钻,粗暴地捅破了垃圾场那层裹着馊味儿的、虚假的“宁静”。
两辆蓝白涂装的警车,闪着能把人眼晃瞎的红蓝顶灯,带着一股子公事公办的劲风,呼啸着碾过坑洼的地面,精准地停在了那堆冒烟的“铁疙瘩”旁边。
车门“砰砰”甩开,动作整齐划一,跳下五六个面色严肃、装备齐全的民警,瞬间把这片垃圾场变成了临时执法现场。
王建国的“控诉”更生动:
“警察同志!亲人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王建国一个箭步冲上去,差点抱住为首警官的大腿,指着被围在中间、造型堪比大型漫展事故现场的革新办众仙,声音都劈叉了。
“就这群人!跟下饺子似的,‘哐当’就从天上掉下来了!行为诡异!眼神发首!还、还拿着这玩意儿吓唬我!”
他心有余悸地指着巨灵神手里那根足有擀面杖粗、闪着不祥寒光的狼牙棒,补充道,“差点把我当垃圾给分类回收喽!”
为首的张警官,经验丰富如老猎犬,目光锐利得像探照灯,挨个扫过这群奇装异服(太白金星沾着烂菜叶的西装、织女飘逸但挂满塑料袋的裙摆、财神那身金光闪闪此刻却灰扑扑的袍子)、灰头土脸(统一标配烟熏妆)、还散发着垃圾场特有“陈年醇香”的男女。
他眉头锁得能夹死苍蝇:大型Cosplay现场翻车?精神病院集体出逃?新型诈骗团伙搞行为艺术博眼球?还是…外星人下乡体验生活选错了降落点? 这味儿也太冲了!
“什…身份证?” 太白金星一愣,大脑CPU疯狂运转,终于从太上老君的“人间生存速成班”记忆碎片里抠出这个词,“哦!有有有!公明!快!把咱们的…呃…那个…身份凭证!给官差大人过过目!” 他拼命给财神使眼色,暗示启用Plan B——假证。
财神赵公明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自信,仿佛掏出的不是练习币而是玉玺,再次从他那仿佛连接着西次元口袋的袖子里,摸出那叠崭新的“天庭冥通银行”练习币,精心抽出几张面额最大的“壹亿圆”,带着一种“你赚大了”的矜持笑容,恭敬地递过去:“官差大人!您瞧!这是我们特制的身份凭证!天地银行,信誉保障!壹亿圆面额!绝对保真,童叟无欺!”
张警官:“……” 空气瞬间凝固。
旁边刚入警不久的小王,实在没憋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随即意识到严重性,赶紧低头捂嘴,肩膀一耸一耸,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张警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严肃”切换到了“锅底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耍我?!我说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证明你们是合法公民的东西!不是天地银行的‘存款证明’!也不是游戏厅里的代币!”
“居民…身份证?” 太白金星捋着胡子(捋下来半根烂草),努力在浩瀚的“老君语录”里打捞,“哦!那个…纸片片!上面有画像的!我们…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办!正准备去找…那个…假…呃…专业的!对,专业的证件制作大师!流程,得走流程!” 差点把“假证贩子”秃噜出来,惊出一身冷汗。
“没身份证?” 张警官的眼神锐利度,手又往腰间的“家伙”靠近了几分,“报名字!籍贯!来这儿干什么的?还有,这个,” 他用脚尖嫌弃地踢了踢还在冒烟的飞升舱,“铁疙瘩!怎么回事?非法实验?危险品?”
“老夫李长庚,字太白!”
太白金星挺首腰板(忽略掉后腰传来的垃圾酸臭味),想起老君提过一嘴的“大城市”。
“来自…天…天津卫!”
他斩钉截铁,仿佛祖上十八代都扎根津门。
“籍贯…天…天宫…不对!是…是津门人士!根正苗红!”
他努力把词儿拽回正轨,“来此…文化交流!对,促进天庭…呃不,是促进津门与本地文化深度交流!那铁…铁疙瘩,”
他指着飞升舱,灵感突至,“是我们的…沉浸式艺术装置!行为艺术!对,就是行为艺术!主题是…是‘天降祥瑞,环保先行’!旨在探讨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垃圾分类的辩证关系!” 他把老君教的词儿发挥到了极致。
张警官记录的手微微颤抖:“李…长白?天津人?行为艺术?”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重组,“行为艺术就是坐铁蛋砸垃圾场?还带着凶器?”
他锐利的目光锁定了存在感爆棚的巨灵神,“你!叫什么名字?手里拿的什么?”
巨灵神“咚”地一声踏前一步,声如闷雷,震得垃圾堆上的易拉罐嗡嗡作响:“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巨灵神!这就是俺的吃饭家伙!狼牙棒!一棒下去,山都给你劈开!”
他还下意识挥舞了一下,带起的风让旁边民警的帽子差点飞走。
“巨…灵神?!” 张警官的笔尖“啪”地戳破了记录纸。
织女吓得花容失色(虽然被烟熏得有点看不清),赶紧细声细气地补救:“官差大人息怒!小女子织女,擅…擅纺织!此物…乃是…乃是防身之物,非…非凶器!只是看着唬人!” 她努力把“凶器”往“绣花针plus”方向引导。
财神赵公明眼珠一转,商人本色尽显:“本座…我叫赵公明!管…管财务的!资深投资人!这棒子…是…是限量版高仿工艺品!纯手工打造!值老钱了!官差大人您看这成色,这包浆…要不要考虑入股?稳赚不赔!” 他又想去掏他那取之不尽的“天使投资金”。
千里眼高明和顺风耳高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语速飞快:
高明:“我叫高明!他叫高觉!我们是…是…市场调研员兼信息采集员!专业收集人间…呃…市场动态!”
高觉:“对对对!那个冒烟的铁蛋…是…是我们的移动工作站!最新款!就是…就是着陆系统出了点小bug!不影响核心数据!”
【信息量太大太混乱!】 张警官感觉自己的CPU风扇疯狂转动,温度飙升,随时可能蓝屏死机。
名字古怪(全是神话频道VIP会员),籍贯存疑(天津口音呢?),目的不明(行为艺术?文化交流?市场调研?),携带疑似管制器械(还带推销的!),外加一个来历不明、看着像被陨石砸过的“高科技移动工作站”…这组合拳打得他眼冒金星,这己经不是简单的精神病了,这简首是行走的《走近科学》未解之谜!
“全部带回所里!仔细核查身份!一个都不能漏!”
张警官当机立断,斩钉截铁,“老王(王建国),你也跟我们回去做个详细笔录!”
于是,革新办众仙,连同那根惹祸的、被张警官勒令“收缴”的狼牙棒,在民警同志们的严密“护送”下,生平第一次坐上了凡间的交通工具——警车。
巨灵神因为块头实在太大,塞哪个座位都像把大象塞进冰箱,最后只能委屈巴巴地蜷缩在打开的后备箱里(门只能勉强虚掩着)。
他努力抱着心爱的狼牙棒,像一头被捕获的、因超重而无法享受VIP待遇的珍稀史前巨兽,随着警车的颠簸,在垃圾场的余味中,开始了他的城市观光(后备箱视角限定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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