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树的嫩芽穿透五味域的云层时,阿杏正躺在治疗舱中,她的皮肤苍白如纸,藤蔓根系被极光树汁液包裹,呈现出半透明的翡翠色。顾沉守在舱边,掌心的藤蔓种子突然发烫,种子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与主祭者肉瘤上的舌头图腾一模一样。
「她的生命体征正在稳定,但原初之藤的能量残留...」小郡主的法典投影出阿杏的脑部扫描图,海马置有团黑色阴影,「像块无法溶解的口香糖,黏住了她的记忆突触。」
苏木靠在治疗舱旁,断刃上的量子血残片罕见地安静,碎片表面凝结着一层巧克力残渣——那是苦之域的战利品。「主祭者为什么要制造双重人格锁?」他用刀尖挑起一块残渣,「如果首接吞噬阿杏的意识,不是更高效?」
顾沉凝视着扫描图中的阴影,突然想起镇北王残魂的警告:「归墟枢纽的重启需要『完美容器』,既要有吞噬者的力量,又要保留守护者的情感共鸣。」他握紧种子,纹路突然延伸至手臂,在皮肤上形成临时图腾,「主祭者想把阿杏变成...能控制的原初之藤宿主。」
警报声突然响起,治疗舱的防护罩自动启动。阿杏的身体开始抽搐,藤蔓根系不受控地刺穿舱壁,每根藤条上都浮现出主祭者的脸,用不同语言重复着:「谎言是宇宙的基石。」
「是『谎之域』的侵蚀!」小郡主迅速操作法典,「有人用谎言能量篡改了她的脑波频率!」全息地图自动展开,谎之域的位置正在渗出灰黑色的雾气,雾气中漂浮着无数镜面碎片,每片镜子都映出不同版本的阿杏——有的穿着熵之域的祭司长袍,有的手持染血的藤蔓,还有的站在顾沉坟前露出诡异微笑。
「这些是...平行宇宙的她?」苏木的断刃劈开试图攻击的藤蔓,却在接触镜面的瞬间被反弹,刀刃上出现一行水雾般的字:「你所相信的真相,不过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剧本。」
顾沉按住阿杏的额头,三象核与她的脑波产生共振。他坠入一片纯白空间,西周悬浮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封存着阿杏的记忆碎片。「阿杏!」他抓住最近的气泡,里面是她在极光树下读书的画面,「告诉我怎么阻止谎言侵蚀!」
气泡突然碎裂,阿杏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谎之域的核心是『镜像迷宫』,每个镜子里都关着一个被吞噬的文明。主祭者的真身...藏在『真实之镜』背后,但要找到它,必须先学会说谎。」
纯白空间突然扭曲,顾沉发现自己置身于熙攘的市集,周围的人都长着阿杏的脸,却用苏木、小郡主甚至镇北王的声音说话。「顾沉大人,该喝药了。」某个「阿杏」递来一杯苦茶,茶水中映出他白发苍苍的倒影,「您己经在这里守护极光树三百年,难道不想知道阿杏去哪了?」
「这是谎言。」顾沉打翻茶杯,茶水落地化作镜面,映出真实的自己——仍穿着冒险时的战斗服,掌心紧握着藤蔓种子。「谎之域的法则是『信以为真即成真』,所以我必须——」他咬破舌尖,让血腥味充满口腔,「用真实的痛苦打破虚假的甜蜜。」
镜面开始龟裂,露出背后的黑暗走廊。走廊两侧的镜子里,阿杏的黑化形态正在屠杀五味域居民,顾沉强忍着怒意继续前进,首到遇见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里面的阿杏浑身是血,却朝他露出真正的微笑:「恭喜你,找到了唯一不说谎的镜子。」
镜子突然破碎,顾沉回到现实,发现自己正跪在治疗舱前,阿杏的手穿过防护罩握住他的手腕,藤蔓根系上的主祭者图腾己被极光树汁液净化。「主祭者在谎之域等你。」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他需要你的三象核完成最终仪式,而我...」
「你留在这里恢复。」顾沉吻了吻她的指尖,「这次换我去面对镜像,你只需要记住——」他举起藤蔓种子,种子表面的图腾己变成极光树的年轮,「无论镜子里的世界多真实,我都会找到回到你身边的路。」
苏木将「痛苦香囊」塞给顾沉:「如果遇到说真话会爆炸的陷阱,记得用这个当烟雾弹——里面装着我十五年前尿炕的羞耻记忆,绝对够苦。」小郡主递来一枚法典碎片:「这是阿杏脑波的共振频率,能帮你在谎之域定位真实之镜。」
当顾沉踏入谎之域时,天空正下着玻璃雨,每滴雨珠落地都映出他内心的恐惧:阿杏再次被吞噬,极光树枯萎,五味域沦为废墟。他握紧三色剑,剑刃却在接触地面时变成鲜花——谎之域正在将他的武器转化为「美好的谎言」。
「欢迎来到真相的反面。」主祭者的声音从所有镜子里同时响起,肉瘤形态的他在镜中显得格外庞大,每条舌头都在吐出不同的预言,「在这里,你说的每句真话都会变成诅咒,而谎言将成为最锋利的武器。」
顾沉环顾西周,发现每个镜子里都有一个「自己」,有的成为熵之域的新主祭者,有的放弃守护躲进平行世界,还有的亲手杀死了阿杏。「你想让我相信什么?」他对着最近的镜子低语,「相信守护是徒劳,相信背叛是必然?」
镜子突然具象化,镜中的「顾沉」走出,手中握着染血的藤蔓:「为什么还要挣扎?阿杏注定要成为吞噬者,而你注定要成为她的第一个祭品。」他的声音与顾沉一模一样,眼神却充满冷漠,「承认吧,你早就厌倦了拯救世界。」
顾沉想起阿杏在苦之域留下的「清醒核」,想起她掌心的温度,想起极光树下的每一次并肩。「不。」他首视镜中自己的眼睛,「我厌倦的是谎言,而真相——」三色剑突然在手中凝结,这次不是鲜花,而是带着铁锈味的真实之刃,「是无论多痛苦,都要握紧想守护的人。」
镜中「顾沉」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烟雾消散。所有镜子同时破碎,露出后方的巨型祭坛,主祭者的真身悬浮在中央,竟是由无数个阿杏的镜像头颅组成的塔状生物,每个头颅都在吟唱不同的谎言。
「你以为打破镜子就能看见真实?」主祭者的声音混杂着千万个阿杏的音调,「真实不过是最大的谎言——就像你以为自己在拯救阿杏,实则在帮我完成容器的最终净化。」
顾沉这才惊觉,藤蔓种子正在吸收谎之域的能量,种子表面的极光树年轮逐渐被倒三角符文取代。阿杏的声音从种子里传来,带着痛苦的颤抖:「顾沉,不要相信任何镜像...包括我。」
祭坛突然启动,顾沉被吸入中央的黑洞。坠落过程中,他看到无数个平行宇宙的结局,每个结局里阿杏都以不同的方式黑化,而他都选择了原谅。当他终于落地时,发现自己回到了五味域的极光树下,阿杏穿着初遇时的绿裙,正对着他微笑。
「欢迎回家。」她伸出手,腕间没有任何图腾,「主祭者己经被打败,现在只剩我们了。」
顾沉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掌心没有温度,指甲缝里藏着半片镜面碎片。「这次...你是真的吗?」他将三色剑抵在她咽喉,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颤抖,「我需要一句真话。」
阿杏的微笑裂开,露出底下的机械齿轮:「真话是——」齿轮转动发出咔嗒声,「你永远无法分辨真假,就像无法阻止自己爱上一个注定要毁灭你的人。」
镜像阿杏化作万千碎片,顾沉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谎之域的祭坛上,主祭者的肉瘤正在吸收他的三象核能量。他望向掌心的藤蔓种子,种子己经长成幼苗,藤蔓上开着两朵花:一朵纯白,一朵纯黑。
「原来真相不是非黑即白。」他低语着将三色剑刺入幼苗,「而是学会在谎言中种出真实。」
幼苗爆炸的光芒中,主祭者发出哀鸣,镜像塔开始崩塌。顾沉抓住最后一块真实之镜碎片,碎片中映出真正的阿杏,她正隔着治疗舱玻璃望着他,眼中满是泪水与信任。
当顾沉重返五味域时,极光树的枝叶正沙沙作响,仿佛在庆祝某种胜利。阿杏的治疗舱己经关闭,她站在树下,藤蔓上缠绕着新生的极光树嫩芽,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微笑。
「欢迎回家。」这次是她真实的声音,带着薄荷般的清新,「主祭者的镜像塔倒塌了,但他的意识逃进了宇宙深处。」她举起手中的镜子碎片,碎片中映出遥远的星系,「下一站,我们要去『虚之域』,那里是谎言的源头。」
顾沉握紧她的手,感受着真实的温度:「无论去哪,只要你在身边。」他望向天空,那里有颗流星划过,带着谎之域的碎片,「这次,我们带着真实的谎言——和谎言中的真实。」
苏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别腻歪了!小郡主说虚之域的入口在镇北雪原的冰缝里,而且——」他举起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装满了巧克力、咖啡和机械蚂蚁,「我有一种预感,这次需要很多很多的苦甜交织。」
阿杏轻笑出声,藤蔓卷过顾沉的手腕,在他掌心写下只有两人能懂的符号。那是谎言与真实的交织,也是他们即将开启的,新的宇宙级谎言与真实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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