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将北安王引入正厅,阳光透过门窗洒进屋内,映照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
徐朗坐在锦若身侧,目光沉静地观察着北安王的一举一动;甄建紧挨着徐冉,眼中满是好奇;徐冉则抱臂站在一旁,仍带着几分戒备。阿全端来热茶,默默退到门边,目光却始终不离北安王。
锦若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北安王:“你说……你是我父亲,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母亲会遇刺?为何你从未寻我?”
北安王沉默片刻,指尖轻轻着茶盏边缘,似在整理思绪。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嗓音低沉而悠远。
“十七年前,我化名柳明,在扬城小住……”
那年春末,北安王因厌倦朝堂纷争,假借游历之名离京散心,化名柳明,暂居扬城。
三月的扬城,杏花如雪。
柳明执一柄素纸伞,缓步穿过青石铺就的杏花巷。细雨沾湿了衣摆,他却浑不在意,只抬眼望着枝头簇簇粉白,唇角噙着淡淡笑意。
忽而,一阵清凌凌的笑声随风飘来。
“姑娘这帕子绣得真精巧,比绣庄里的还鲜亮!”
他循声望去,见巷角支着一方简陋的木案,案前围了三两个妇人,正捧着绣品啧啧称奇。案后坐着个素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发间只簪一支素钗,却衬得肌肤如玉。她垂首穿针,纤指翻飞间,银针在素绢上勾出一朵半绽的海棠,活似要随风颤出案来。
柳明不由驻足。
似是察觉视线,少女忽而抬眸。
西目相对的刹那,巷中纷扬的杏花都静了。
她眼尾微扬,眸中映着天光,像蓄了一泓清泉。见他盯着绣绷,她抿唇一笑:“公子可要看看新绣的香囊?”嗓音清凌凌的,似檐角坠下的雨滴。
柳明这才回神,上前两步。案上铺开的绣品果然精巧,蝶扑芍药、鱼戏莲叶皆栩栩如生,最难得的是一幅《烟雨扬城》,竟用深浅丝线绣出了远山近水的朦胧意境。
“姑娘好手艺。”他真心赞叹,指尖抚过绣面,不由驻足,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似有所觉,抬眸望来,西目相对的一瞬,他心头微震。
自那日后,北安王常去杏花巷,偶与映雪谈诗论画。她博学多才,性情温婉,与他志趣相投。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己无法自拔。
“我知道不该瞒她身份,可当时朝局复杂,我若暴露行踪,恐惹来祸端。”北安王低声道,“我只能以柳明之名,伴她左右。”
锦若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后来呢?”她轻声问。
北安王眸光微柔:“后来……我们相爱了。”
映雪有孕时,正是扬城最美的时节。北安王欣喜若狂,暗中筹备着带她回京的事宜。他本想待孩子出生后,再向父王请命,迎娶映雪入府。
可天不遂人愿。
“那日,我收到密信,说王兄出使南邬时中毒身亡。”北安王声音微哑,“父王急火攻心病倒了,我必须立刻回京。”
他连夜启程,只来得及对映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却不想,这一别,竟是永诀。
光影摇曳,北安王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岁月的重量。
“太医验尸后确认,王兄中的是南邬皇室独有的'邬兰之毒'。”他指尖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
锦若瞳孔微缩。“所以……你们认定是南邬所为?”
北安王苦笑一声:“满朝文武都将矛头指向了南邬,但我知道,一定不是。”
金銮殿上,北安王攥着玉笏的手指节发白。满朝朱紫大臣的声讨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句“南邬当诛”都像刀子扎在心上。
“邬兰之毒天下无双,除了南邬皇室还有谁能调配?”
“请陛下立即发兵,血债血偿!”
“我望着龙椅上悲痛欲绝的父王,又看向殿中央那具覆盖着明黄绸缎的棺椁。王兄的面容安详得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浑身黑紫色的肤色昭示着这场阴谋的残忍。”北安王的声音很轻,却似有千斤重。
“我知道映雪绝不会做这种事。那个在杏花树下教我辨认药草的姑娘,连受伤的麻雀都会细心包扎。”
“那你就任由那些人黑白颠倒吗?”锦若强忍着泪水,指甲早己嵌入了掌心。
“当时的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甚至都还不如一只折翼的鹰。”北安王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这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无奈与心酸。
“哼,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娘的身份是不是。”锦若冷笑了一声。
“是,从我们相爱的那天开始,我就在计划要带她回京,所以早就派人暗中调查了她的身份。我不在乎她是什么人,但是只有我对她了解的更多,我才可以更好的保护她。”北安王不敢看锦若,只能缓缓的转头,来遮掩自己眼角挂着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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