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离喉结动了动，周鹤轩那句话像根锈针扎进了他脊梁骨。车间里火蛇乱窜，热气在头顶钢板下呼啸翻滚，浓烟像团团黑絮堵进鼻腔。他眯起眼扫了几圈，确定没其他动静后，才又蹲回那人面前。
“你做了什么？”他嗓音压得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
周鹤轩嘴角扯出个怪异的弧度，一边笑一边咳，血沫溅在下巴上，在火光下泛着油光：“你觉得……只是我一个人的戏？”
话没说完，荆离己经扑上去，膝盖压住他肩膀，咔的一声，手铐再次扣死另一只手腕。就在这时，警笛声撕裂夜空，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靴底重踏铁板的节奏越来越近。
沈川出现在门口，眉头紧锁，手里攥着电击器。他慢步走进来，目光依次扫过荆离、周鹤轩，再看向周围燃烧的设备残骸。
“稳住了？”他问。
“暂时。”荆离答，但手指关节绷得发白。
周鹤轩忽然在地上挣扎起来，右肋还在渗血，动作迟钝却狠命。荆离一脚踩在他背上，力道加重了些。
“别折腾了。”他说，“撑不了多久。”
周鹤轩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一阵低笑：“你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荆离眼神一沉，正要开口，耳机里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电流杂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信号。
“老胡！”他试着呼叫线人，没回应。
地面开始震动，震动不大，但却持续不断，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运转。
沈川低头看了眼通讯器，屏幕上跳出一行加密信息：
【信号异常，地下有能量波动】
他抬头，与荆离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里都浮起了疑云。
“这下面……还有货。”他低声说。
“B计划。”荆离喃喃，眉头拧成疙瘩。
周鹤轩忽然大笑了几声，笑声嘶哑，带着血腥味：“你们挡不住它的。”
荆离猛地抓住他衣领，把他拽起来半截：“B计划是什么？谁在背后？！”
周鹤轩脖子涨红，呼吸急促，却仍挂着那副诡异的笑容。
“你自己……去问那个戴面具的人。”他断断续续地说，“问问他是怎么找到你父亲的。”
荆离的手指猛然收紧，胸口一闷，心跳快了三分。记忆冲破闸门——母亲倒下的那一幕、父亲胸前的血、还有那个模糊的轮廓……
“你……”他咬紧牙关，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你知道什么？！”
周鹤轩嘴角抽搐，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突然，沈川伸手拦住荆离。
“等一下！”他喝止，“他在拖时间！”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配电箱爆出火花，轰地炸开。金属碎片擦着荆离肩膀掠过，在空中划出血痕。
“操！”他翻身滚开，顺手也将周鹤轩拽到安全区。
爆炸引发连锁反应，火势瞬间吞噬整个车间，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炽热的浪涌。
“撤！”沈川喊。
“不行！”荆离吼回去，眼睛死死盯着周鹤轩，“他还不能死！我要他知道的一切！”
沈川一把揪住他胳膊：“你疯了吗？现在不是时候！”
荆离没说话，掏出短棍，狠狠砸向周鹤轩脚边的地板。
“听着！”他盯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坚硬得像冷铁，“如果你还想活，就告诉我三号仓库的位置。”
周鹤轩眼神变了，那种癫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地……下……旧变电站……”他艰难吐出几个字。
荆离记下地点，正要追问，沈川己经拉住他：“够了！火势压不住了！”
荆离咬牙，最终点头。他拎起周鹤轩，架着他朝出口冲去。
沈川走在前头，电击器握在手中，随时准备迎敌；荆离则用身体护住周鹤轩，不让他在混乱中被火烧死。
冲出车间那一刻，夜色己被火光照亮，天空泛着橙红色的余烬。特勤队员迅速围上来，接过周鹤轩，押往拘押车。
荆离靠在车边喘气，回头望了一眼仍在燃烧的车间，心头却是一片冰冷。
“老胡呢？”他问沈川。
沈川摇头：“联系不上，可能是干扰。”
荆离点点头，走向指挥车，打开终端，调出地图。
“三号仓库，旧变电站。”他指着一个位置，“那里就是关键。”
沈川皱眉：“我们现在人不够，还要不要汇报上级？”
“不。”荆离斩钉截铁，“如果B计划真的存在，那就说明这事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我们必须自己查。”
沈川沉默片刻，点头答应。
荆离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蜂鸣。
紧接着是一段模糊的音频：
“……目标锁定……即将启动……”
话音未完，便是一阵爆裂声，信号像是被人硬生生切断。
荆离愣住，沈川也听到了。
“这是……”沈川皱眉。
“有人在监听。”荆离低声说，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远处的地底，震动频率加快，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荆离转头看沈川，正要开口——
轰！
一声闷响从脚下传来，整片地面猛然震颤，尘土飞扬，几辆警车也被震得车身晃动。
荆离瞳孔一缩，猛地抬眼，望向旧变电站的方向。
“来不及了。”他低声说，“B计划……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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