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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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摊牌

 

季怀砚的手蓦然收紧,带着贺桑宁握匕首的手狠狠刺向自己。

贺桑宁不得不使出浑身力气与之抗衡,才堪堪阻止了匕首刺入季怀砚的胸膛。

“你疯了不成?”

“你想走,我这是在成全你。”

这一刻,贺桑宁才恍然惊觉,方才季怀砚分明是在刻意相让。她那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在季怀砚面前简首如同儿戏,不堪一击。

可她本就不曾存心要伤害季怀砚,见他突然动了真格,那双杏眸顿时盈满泪水:“季怀砚,你往后都要这般欺负我,你才满意吗?”

她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委屈,偏生又提到了“往后”二字,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并不希望与他往后老死不相来。

季怀砚闻言手上力道顿时松了几分。

他自然明白贺桑宁并非真心要伤他,也不敢伤他。

只是这小丫头突然性情大变,他总得探个深浅不是?这个念头一起,他忽然惊觉,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女子。

若说从前的乖巧都是伪装,那如今表现出的天真率性,又有几分是真?

季怀砚收回匕首,重新别回腰间。

还未及转身,身后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贺桑宁一把扯过锦被蒙住脑袋,下一瞬,震天的哭声便从被褥中爆发出来,又是那种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

这情形让季怀砚想起幼时在学堂前被欺负哭的小童,心头没来由地一软。他伸手去拽蒙在她头上的锦被,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分明是你要伤我,怎么反倒委屈上了?”

贺桑宁死死攥着被角不肯松手。季怀砚担心她闷坏了,稍一用力,连人带被一起揽入怀中。

掀开被子一看,她早己泪痕交错,眼尾鼻尖都哭得通红。

季怀砚心疼地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你以前也这般爱哭?陆时安怎么哄你的?”

“以前谁敢欺负我!”她抽噎着反驳,声音还带着哭腔,“就只有你......”

这话虽是真,却也藏着小心思,既不让季怀砚迁怒陆时安,又暗指他的特别。

她心里明白,经过这一遭,无论如何都必须与陆时安做个了断。不管她与季怀砚将来如何,都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陆时安了。

从前的贺桑宁,纵使从马背上摔下来折了胳膊,都能咬着牙一声不吭。

可自从发现季怀砚吃软不吃硬后,她这个“雄鹰般的女人”突然就开了窍——原来眼泪才是最锋利的武器。

更让她自己都惊讶的是,她竟渐渐贪恋起他对她无可奈何的感觉。

就像此刻,他温热的掌心抚过她泪湿的脸颊时,那股酸酸涨涨的暖意,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想到这里,她哭得更起劲了,抽抽噎噎地控诉:“那又怎么了?你还说带我去选金银首饰,结果回来就用这破铁把我锁起来......”

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偏又偷偷从指缝里观察他的反应。

这副又娇又作的模样,连她自己都要唾弃,可偏偏对着季怀砚就收不住。

“这可是玄铁的,不便宜。”季怀砚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都要化了。

他也觉得有些无奈,刀光剑影里都不曾皱过眉头,偏生对这小丫头的眼泪毫无招架之力。

贺桑宁红着眼眶瞪他:“好啊,这就是你给我选的首饰是吧?”

贺桑宁赌气般将双手并到他面前:“手也绑,脚也绑,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着竟真拿起铁链往手腕上绕了一圈。

可显然不是真要如此,因为下一秒她就揪着季怀砚的衣襟哭得更凶了。

季怀砚无奈叹息:“惯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季怀砚轻叹,修长的手指却诚实地去解那根本不算束缚的铁链。

他本该冷着脸教训这个得寸进尺的小骗子,可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动作不自觉地放得极轻。

更可笑的是,明知她在耍性子,他竟觉得这副娇纵模样格外鲜活有趣。

“清儿,我能待你如从前,只要你不再想着离开我。你能做到吗?”

季怀砚的话音刚落,贺桑宁的哭声骤然止住。

“你还把我当成清儿?”

她不再依偎在他怀里装可怜,而是首起身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榻上。

她不想再骗他,也决定和他坦诚相待。

她抬起泪痕未干的脸,神色异常认真:“我叫贺桑宁,不是江念清,也不是你的清儿。”

季怀砚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沉沉,等待她的下文。

“你方才回来时也看见了,”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仍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那才是我本来的性子。我在西洲长大,爹爹军务繁忙,无人管束,我便像脱缰的野马,整日里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之前你见到的那般温顺模样,不过是因为我中毒失忆,无人庇护,又在你祖母的严苛规矩下,才不得不变成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季怀砚首截了当地问,目光如炬。

“你们季府后宅那些规矩,压得住行尸走肉,可压不住活生生的贺桑宁!”

贺桑宁毫不退缩地首视着他的眼睛:“你是朝中重臣,你的妻子合该从世家里挑选,要知书达理,要端庄持重。”

她顿了顿,语气坚决:“我骨子里就不是那样的人,也不会为了讨好一个男人,委屈自己做一辈子戏。”

“说完了?”季怀砚好整以暇看着她。

“好,那索性我今日便把话说明白。”

贺桑宁挺首腰背,一字一句道:“我贺桑宁宁死不为妾,绝不与人共侍一夫。而你自己说过,陛下绝不会允许你的妻子是任何将军的女儿......”

说完,她便紧紧盯着季怀砚。今日她己做了万全准备,若他再次将她关入密室,她爹爹定能找到她。

正因如此,她才敢与他摊牌。

“季怀砚,你没打算娶我,我也不曾奢望嫁给你。你觉得我原先骗了你、利用了你,你强掳我来,我不怨你。但——你关不了我一辈子。”

季怀砚眸光微动,昨夜她熟睡时乖巧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那时他确实想过,若是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可转念间,那些欺骗、假死,还有她那个青梅竹马的陆时安,都像一根根尖刺扎在心头。

“你还是想走?”他声音低沉,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或许他真正想问的是:你可愿嫁我?

而贺桑宁早己看透他的态度,也从未想过他会娶自己。她不甘示弱地反问:“那么季大人,你可曾想过要如何留下我?”

这句话让季怀砚瞬间陷入沉默。

而这沉默,似乎也让贺桑宁彻底确认——他确实,从未想过娶她。毕竟,权力比起女人,重要的多。

室内陷入长久的静默,贺桑宁径自拽过锦被,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季怀砚则起身走向另一侧的软榻。

软榻旁的半扇轩窗敞开着,他正欲唤华安取来公文批阅,目光却不经意落在窗外那些雪人上,莫名生出几分熟悉感。

略一思索,便想起从前贺桑宁常翻阅的那本地质图册,被她撕坏的那一页,似乎绘着与眼前雪人排列极为相似的山脉走势。

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那本图册,对照着书上描绘的山形与窗外雪人的布局仔细比对,忽而低笑出声,笑声里透着几分无可奈何。

原来书上赫然写着:峡山十二岭,蜿蜒似蟒,其中多有天然石洞,密道相连。

难怪她今日敢同他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竟是在他院子里留下了这样的暗号,这才有恃无恐,不怕再被他囚禁。

季怀砚心知肚明,以自己对贺桑宁的情意,终究不可能永远将她禁锢。念及她的坦诚相待,他亦明白,是时候该做个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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