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革新之困

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宣纸上投下斑驳的碎影，林知夏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皆是新医署筹备事宜，从选址到人员调配，每一项都比想象中艰难百倍。她下意识摸向袖中急救手册，仿佛这样就能汲取现代医院高效管理的力量，可指尖触到的柔软皮革却无法抚平她内心的焦虑。“明明在现代，这些流程都有标准化方案，怎么到了这里就寸步难行？” 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看着砚台里干涸的墨汁，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越挣扎，丝线缠得越紧。

“小姐，太医院送来的药材又被扣下了。” 翠儿气喘吁吁地闯入书房，鬓角还沾着晨露，“那些老大夫说，新药署不配用御药房的药材。” 林知夏捏紧笔杆，墨迹在纸上晕染成狰狞的墨团。三日前她在演武场舌战群儒的余威还未散尽，保守势力的反扑却己如潮水般涌来。“他们这是要掐断新医署的命脉。” 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难道就因为我的方法和他们不同，就要置万千患者的性命于不顾？” 愤怒与无奈在心中翻涌，可她清楚，此刻不能冲动，必须冷静寻找破局之法。

踏入新医署工地，尘土飞扬中，工匠们正对着她设计的图纸窃窃私语。“这房子开这么多窗户，哪有半点庄重？”“瞧这床铺摆放，男女病患混居，成何体统！” 林知夏按住躁动的太阳穴，想起现代医院里开放式病房的高效，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通风可减少病菌滋生，男女分区的隔板正在赶制。” 可工匠们依然一脸狐疑，手中的凿子都落得犹犹豫豫。看着他们不信任的眼神，她心中满是挫败感，“明明是经过科学验证的设计，为什么在这里却成了离经叛道？”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没关系，只要医署建成，用疗效说话，他们终会明白。”

更棘手的是人员招募。林知夏站在张贴告示的朱雀大街，看着百姓们对着 “女子亦可学医” 的条款指指点点。“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学医岂不是要翻天？”“听说还要解剖尸体，这不是亵渎先人吗？” 人群中传来的议论如芒刺在背，她突然怀念起现代医学院里自由平等的学术氛围。“在现代，女性早己在医学领域大放异彩，为什么这里的偏见如此根深蒂固？” 她满心苦涩，好不容易有几个胆大的姑娘上前问询，却在听到 “需常年值夜、接触病患脓血” 后，又怯生生地退了回去。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自己是在黑暗中独自前行的旅人，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曙光。

深夜的医署临时办公房，油灯将林知夏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对着自制的蒸馏器反复调试，试图提纯酒精。“只要成功提炼出高浓度酒精，就能更好地消毒，减少感染。” 她一边操作，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仿佛这是支撑她坚持下去的信念。突然，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冲出去时，只见几个蒙面人正往药材堆里泼洒桐油，火光瞬间冲天而起。“谁派你们来的？” 林知夏拽住其中一人的衣袖，却被对方狠狠甩开。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她的心仿佛也在被火焰灼烧，“这些药材是多少患者的希望，他们怎么能如此残忍！” 眼眶不由得发烫，可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哭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灭火，把损失降到最低。”

这场大火惊动了女皇。次日，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内，女皇把玩着鎏金护甲，似笑非笑：“听说有人想把你这医署烧成白地？” 林知夏跪在冰凉的地砖上，膝盖传来的刺痛反而让她清醒。“陛下，革新本就伴随着阵痛。” 她抬头，目光坚定，“但请给臣三个月，若不能证明新医署的价值，臣愿以死谢罪。”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内心也在打鼓，“三个月，真的足够吗？万一还是失败了，我该怎么办？” 但她很快将这些疑虑抛诸脑后，“无论如何，我不能放弃，不仅是为了新医署，更是为了那些等待救治的生命。”

回到医署废墟，林知夏弯腰拾起半块烧焦的木板，上面 “救死扶伤” 西个字还隐约可见。风裹挟着灰烬掠过她的脸颊，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现代医院的重建现场，那时的她也是这样，在废墟中勾勒新生的蓝图。“翠儿，去把城西救治时的医案整理出来，我们要用事实说话。”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管有多少阻碍，新医署必须站起来。” 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坚定，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她也会咬牙走下去，因为她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