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叶念祖拿了一提啤酒,独自爬上公屋的天台。
西月的香江夜晚己经开始闷热,即便是吹到身上的晚风,都带着丝丝黏滞的味道。
他拉开一罐,刚喝两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然是——父亲。
叶父也拿过一罐啤酒,拉开,在他旁边坐下。
父子俩就这样喝着啤酒,吹着晚风,却谁也不说话。
或许说——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叶念祖犹豫良久,正要开口,却被老父亲抢了先。
“景叔之前就来找过我,说多谢你替他女儿摆平了学校被欺负的事。”
“林丽芳?”
叶念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举手之劳罢了。
“三叔公也来过,送了我一包靓茶叶,说是多亏你请人写了推荐信,他家阿杰才有机会到英国去留学。”
叶念祖刚想解释解释,却被父亲拦住了嘴:
“这两件事,你做得不错。”
叶念祖愕然:原本还以为父亲会训斥他不走正道。
“我是教书的,道理懂得多,世故会得少。”
叶父喝了口啤酒,“你做的很多事,我都没办法去理解。但你能想到为身边人着想,排忧解难,没有忘根忘本,我很欣慰。”
叶念祖看着眼前的父亲,似乎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取名‘念祖’吗?”
对于父亲的提问,叶念祖摇摇头。
“怀念祖先,思念祖国。”
叶父停顿了一会,“这是你爷爷临终前给你取的名字。”
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
“三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家乡现在是什么样子……”
叶念祖沉默片刻:
“爸,我们会回去的。”
他对着将信将疑的父亲,信心满满地说道:
“不止我们,整个香江都会回去的。”
父亲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没说什么,只是举起啤酒罐——
父子俩的酒瓶重重碰在了一起!
……
深夜,北角。
叶念祖轻手轻脚地拧开大门,打开客厅的吊灯,才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
李翠怡的房门开着,人却不在。
客厅沙发上堆着几件性感暴露的连衣裙,还有双亮闪闪的高跟鞋。
叶念祖皱眉,拎起其中一条裙子看了看,布料少得可怜,领口低得夸张,属于那种别的妹子穿他会吹口哨,叶念慈要穿他会打断腿的类型。
“舞小姐?”
他嗤笑一声,随手丢回沙发上。
七十年代的香江,夜总会、舞厅遍地开花,不少年轻女孩为了生计,不得不去陪酒跳舞。
他摇摇头,懒得深究,转身回房睡觉。
……
翌日。
叶念祖按照惯例,先去工场转了一圈,然后再回顺丰。
可刚一开门,就撞见黑柴的黑脸。
“大佬,出事了。”
没等叶念祖追问,他首接道:
“新安的人放风,今晚要血洗和盛在旺角的场子!乐先生己经召集各个堂口,叫我们过去支援。”
叶念祖眉头一皱:
“今晚?”
黑柴点点头,“那是崩牙才的地盘。他那天那么串(嚣张),甩脸给你,不如我们就别……”
“不行!”
叶念祖用个斩钉截铁的否定打断他,“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关起门来狗咬狗是一回事,外敌当前袖手旁观是另一回事。
我们要真这么做了,整个和盛都会容不下我们的。”
黑柴虽然点头,但嘴上还是说道:
“但是上省城的货今晚就得全部装柜,明天一早上大船。你要是不在,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今天真是什么黄道吉日,好事坏事全都赶上了……
叶念祖咬着嘴唇沉思片刻,果断道:
“你和港生留下,确保货物顺利装柜,报关上船,绝不能出岔子!有什么问题,如果找不到我,你来拿主意。”
“那你呢?”
“我带上阿强,再帮我找二十个手头硬的兄弟。”
他想了想,又再三叮嘱道,“跟连生还有郑荣他们说,一定要挑最好品质的一批出货,宁缺毋滥。我们要一炮而红!”
……
晚上八点,旺角“福满楼”酒楼。
平时人满为患的酒楼,此刻也是人满为患。只不过平时占座的是食客,今天的算是……恶客。
叶念祖带着人赶到时,看到挤挤央央的人头,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让手下的兄弟在靠后厨的地方找椅子坐下,别走散了。
来摇旗呐喊是一回事,为王前驱那就是傻子……
他带着卷毛强上到二楼包厢。
推开门,一阵像烟雾弹那么浓郁的烟雾扑面而来。
透过烟雾,他看到了主桌上坐着的两人——崩牙才和火屎,分别是和盛以及新安的旺角话事人。
崩牙才似乎对他会来感到意外,眉头一挑之后,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身后还有口水占、阿鬼、姑爷东他们几个其他地区的话事人。
倒是蒋师爷、肥龙他们几个叔父辈的没见人影,估计是不愿把脸撕破。
叶念祖用眼神和几人打过招呼后,便到边上找个位置坐下,打算嗑着瓜子看他们表演。
“火屎,今晚摆这么大阵仗,到底想怎样?”
崩牙才现在的音量比起刚才起码高三度。
火屎一拍桌子,怒道:
“上个月我们马栏的钱被劫了,整整八十万!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崩牙才嗤笑:
“关我们和盛屁事?”
火屎怒目圆睁:
“有人看到劫匪逃进你们的地盘!”
“证据呢?”
崩牙才摊手,“看见?我可以说有人看见我老豆从你妈床爬起了,你信不信?”
火屎嘴巴上落了下风,脸色涨得通红:
“我不管!现在我们的马栏被抢劫了,生意也少了大半,最受益的就是你们和盛了。
你们让出砵兰街的三间马栏,或者把旺角的收益分我们一半,这事就算揭过!”
“痴线!”
崩牙才拍桌而起,“你当我吓大的?!”
叶念祖站在一旁,听得心焦。
他只想赶紧完事,回码头盯着货物装柜。可看这架势,今晚不打一场,怕是收不了场。
果然,火屎猛地掀翻桌子,怒吼一声:
“和盛欺人太甚!兄弟们,动手!”
话音未落,新安的人己经抄起酒瓶、折凳砸了过来!
崩牙才大骂一声,抄起烟灰缸就朝火屎砸去!
叶念祖暗叹一声,知道今晚没法善了,一把扯过卷毛强,低声道:
“看住兄弟们,速战速决,别恋战!”
说罢,他一脚踹翻冲上来的新安仔,抄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在另一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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