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瑶斜倚在马车的一角。车子晃悠着碾过青石板路,车厢里花无寂正掰着块桂花糕逗秋雨:“昨儿你还说这馅儿太甜,今儿怎的又抢我的?”秋雨嗔着去夺,帕子甩得啪嗒响:“谁抢了?分明是你自己手滑掉我盘子里的!”
细碎的争执声暖融融地,苏婉瑶指尖无意识地揉着膝头的素色帕子,唇角刚牵起个极淡的笑,忽的就泄了力道。她慢慢转过头,额角轻轻抵着微凉的车窗木框,目光透过车窗,眸中却有掩不住的悲哀。
双眸不自觉的蒙了水汽。
“娘……”她喉间无声地念了句,指尖攥紧帕子,指节泛出点青白。“三年了,我终于有机会来看您。当年您被接回苏府没几天,人就不行,大夫说操劳过度,可我知道,真相一定不是这样的。”苏婉瑶呜咽道。
“小姐,你怎么了”秋雨赶紧递过帕子。
“没什么,就是想我母亲”。
花无寂也低声劝着:“逝者己矣,你别太伤心。”可苏婉瑶越想越难受,捂着脸哭了起来,那哭声里全是委屈和对母亲的思念。
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然后停下。此时,暮色己晚,竟开始落雨。坡顶那片荒草里,孤零零立着块青灰色石碑,碑顶落着几片被夜露打湿的枯叶,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苏婉瑶盯着碑上模糊的刻字,喉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三年了,这碑还是当年仓促立的模样,不像苏府祖坟那样气派的墓碑。
她踉跄着踩进没膝的荒草,鞋尖立刻陷进软烂的泥里,整个人往前一栽,险些扑倒在坟前。灯笼“哐当”一声砸进泥坑里,火苗滋滋响着被雨水浇灭。她伸手去摸那被雨水浸得发凉的石面,指腹触到刻痕里的青苔,眼泪“唰”的落了下来。
雨下的愈来愈大了。 “娘……”她跪坐在坟前,膝盖硌在石块上也不觉得疼,只是把脸埋在冰冷的石碑上,哭得浑身发抖,“女儿又来晚了……连给您送把油纸伞遮雨都赶不上……”
夜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贴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拂过。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三年前那个夜,母亲躺在苏府冰冷的床榻上,咳出来的血染红了被褥,枯瘦的手指还攥着她和苏沐辰的手说:“沐辰替我照顾好瑶瑶,记住把这封信带到桃夭山给云隐长老,再也不要再回来……答应我……”
插叙(将军府):
“哗啦——”
里屋传来茶壶碎裂的声响,正在外间处理事务的男主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跑。只见婢女小桃站在廊下,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男主急声问。
小桃哆嗦着说:“是……是苏小姐刚才来了,在窗下站了会儿,然后就……就把手里的茶壶摔了,然后跑出去了……”
男主脑子“嗡”一下,刚才他和逐风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他后悔得首想抽自己耳光,转身就喊:“备马!快!”
另一边,萧衍出门正好遇上了慕汐月和哥哥。他们问了好几个地方,终于从一个小厮那打听到,有人看见苏婉瑶往东城药铺去了。
他们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东城冲。马蹄声哒哒响,萧衍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苏婉瑶身边。到了药铺,他跳下马就冲进店里,抓住一个伙计问:“刚才是不是苏掌柜来过来过?”
伙计被他吓了一跳,忙点头:“是来了,刚刚城外她母亲的陵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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